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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酒香, 目光交纏對峙,馳笙忽然笑了:“你這陣子總是這樣說, 說我不是馳笙, 那我是誰?” 孟晚從那個笑里體會到某種危險。 她壓下沒來由的恐慌,攥拳,掐著手心, 一把甩開馳笙的手,似乎有些醉意:“管你是誰,左右......” “左右什么?”馳笙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掛好風衣。 孟晚晃晃頭,嘟囔道:“左右......是任務?!?/br> 踉踉蹌蹌往浴室走。浴室里響起水聲,馳笙在客廳一動未動。孟晚洗了把臉,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女人眉頭緊鎖,清醒的眼睛里露出幾分疑惑。 沒有反應,看來刺激得還不夠,她擦干臉,正琢磨接下來怎么辦,突然眼前一黑。 意識似乎被打成無數(shù)碎片,心跳地很快,再睜眼時,眼前已換了幅場景。 百平米左右的純白空間,錯落大大小小屏幕。每片都定格在某一畫面,古代的現(xiàn)代的,唯一相同之處,主人公都是自己。除去真實經(jīng)歷過的,居然還有記憶中沒有的。 屏幕呈半圓形,包圍著做工拙劣的木質搖椅,與馳笙八分像的男人坐在搖椅上,翹著二郎腿:“怎么?還沒想起來?” 他摩挲著木椅的扶手,也不管孟晚的答案:“原本,想多玩一陣的,可惜,太乏味。我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 聲音顫抖著,哽咽著,抬起頭,卻是張揚肆意的笑。 仿佛一具身體,存在兩個靈魂。 悠揚音樂響起,他踩拍,踢踏著華美舞步靠近,孟晚下意識想要退后,遠離這個詭異的氛圍,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從地面生出隱形的觸須,死死勾住腳踝。 “踏踏,青梅竹馬——” “踏踏,敵不過似水年華——” “踏踏,小娘子長大,卻愛慕別人家——” “踏踏,寶兒她要殺了我啊——” 他停在孟晚面前,憑空變出柄青銅匕首,刃薄銳利,血跡斑斑,與他清冷的聲音,一同抵在孟晚耳側:“這回,我也膩味你了。寶兒?!?/br> 孟晚猛地一哆嗦,盯著他茶色的眼珠,脫口道:“主人?!?/br> 此聲若開閘,塵封記憶洪濤般涌出,孟晚頭痛欲裂,冷汗淋漓。少頃,脫了力般半跪在地。想起一切,不再恐懼,眼神逐漸變得復雜。 她垂下頭,不敢再看男人,只壓低聲音,平靜道:“您放過我吧?!彼慌滤赖兀舭宓?, 仿佛還是那個殺人機器一樣說:“主人,您答應過,放了我?!?/br> 千年前,江國滅,尸伏百萬,血流漂杵。六歲儲君不得不扮做女童,與數(shù)死士逃出國界亡命天涯。后幾經(jīng)艱險,改頭換面,成為商人馳玉郎揚名立萬。一介平民富可敵國,卻沒人敢打刺殺他亦或強奪他財富的主意,一則因他與當今統(tǒng)一天下的梟國儲君交好,二則因他有這世上最鋒利的一把刀,孟寶兒。那可是天下公認排名第一的刺客,曾被借去以一人之力取下九城!誰想到,這把刀會愛上梟國儲君,會不再忠誠,會忘記仇恨,會將刀刃,插進主人胸口—— 他沒死,殺了梟國國君,奪回江山,在放孟寶兒離開的前昔,意外遇見當時的主系統(tǒng)。 毫不意外地,他食言了。 以冷凍保存孟寶兒生命值為交換條件,成為任務者,替系統(tǒng)做事。直到百年前,才成功篡位,將病毒植入主系統(tǒng),與主系統(tǒng)一起成為虛無之主,放出孟寶兒。 他起先對孟寶兒好,帶她去各個小世界游玩,將最好的捧給她,可她害怕他,疏遠他。 他對孟寶兒不好,她更想逃離他。 她甚至,私下和主系統(tǒng)聯(lián)手,差不點將他殺死—— 所幸,就像上一回她背叛他的結果一樣,千鈞一發(fā),他奇怪地運氣爆棚,不但沒死,反而絕地反擊,贏得徹底勝利,就連此前隱患,也一一掃除。 從此,這虛無之地,只有他一位君主。 第二次背叛他的孟寶兒則被他抽取記憶,投入到小世界中。 他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心。 事實證明,果然沒有。 孟晚眼睜睜看著馳笙死去,他不甘心,又將她投放到第二個世界,第三個世界…… 提前指定任務,違規(guī)修改設定,不論如何,孟晚總會心硬如鐵拋棄他。 “當然,我言出必行?!庇鋹偟膰@息,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朝氣蓬勃,充滿希望。 孟晚感受到那語氣下的凜冽殺意,安靜地合上眼,等待最后一刻。 終于要死了,她想,解脫了。 冰涼的手,摸上她的眼,抬起她的下巴。 “讓我想想,你在想什么,又想要拋下我,對么?呵,可這回都說過了,是我膩味你了?!?/br> 感覺不對,猝然睜眼,正對上馳笙,或者說江玉郎面無表情的臉。 無數(shù)代碼縈繞在他周圍,又竄到孟晚身上,鮮血從口中緩緩溢出,孟晚猜到了什么,身心一片冰涼。 恐懼的情緒從未如此清晰。 她想大叫,想哭喊,想阻止,卻被莫名的力量警惕在原地,一絲多余的聲音都發(fā)不出。 她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倒下,閉了眼,好像玉雕成的假人。 不知多久,能夠動彈,他身旁的代碼徹底消失?;蓪嶓w的兩個系統(tǒng)出現(xiàn),確認新主后守在孟晚身側。 孟晚幾乎是撲過去的,她顫抖著,將手放在江玉郎的鼻下。 沒有呼吸。 他死了? 像是能讀懂孟晚的想法,成熟一點的系統(tǒng)道:“是的,作為自然人,先生已經(jīng)死亡?!?/br> 她握著他的手,愣愣坐著,許久才嘶啞道:“你何至如此?!?/br> 時光流淌,四下無人的室內,壓抑多年的情感噴薄而出。 她說,沒有,我沒有背叛過你,只是想幫你。 她說,不是不想與你坦白,也不是想遠著你,那時候梟國jian細太多,主系統(tǒng)又在我身上種了病毒。 “主人,你醒來吧。” 絕望之際,地上那人卻悄咪咪睜了眼。瞇著眼看她:“所以,不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主系統(tǒng)在你身上種了病毒?” 孟晚大悲大喜,才想起,江玉郎早已是半人半數(shù)據(jù)。全不怪他欺騙捉弄,只一個勁兒翻來覆去看:“真活過來了?” 電子音在后面報備:“是的,先生此刻已重啟完畢,成為新任主系統(tǒng)?!?/br> 江玉郎笑了笑,攬住不斷在他身上作妖的女人:“現(xiàn)在,讓本系統(tǒng)看看,是什么病毒。唔,好吃的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