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臉池旁看到了水果刀，用它邊切蘋果邊想。

周霖還沒進屋，就看到了燈光，他不緊不慢地邁進屋內(nèi)，便瞧見下午見過的少年正坐在靠背椅上看一本書，手邊還有切成兩半的蘋果，姿態(tài)愜意極了。

至于少了幾顆蘋果籽這種事，太微小了，即使發(fā)現(xiàn)了也不能說明什么。

聽梁燦的說法，沈沐的表現(xiàn)非常平靜，平靜到簡直不像是這個歲數(shù)的普通學(xué)生。

是的，學(xué)生。

以周霖的眼力，很容易看出一個人的閱歷，從某方面來說，如果他不去犯罪而去當(dāng)警察或者偵探，也很有前途。

臥室里只有一張椅子，周霖只能坐在床邊，他顯然不愿意將外面的塵土弄到床上，換起了睡衣?！鎸χ蜚鍝Q的。

既然主人如此大方，客人也沒有小家子氣的道理，沈沐大大方方地打量著他的身體。

依舊蒼白，卻并非外表所看到的那樣瘦弱，平日里被衣物掩蓋的部分有著流暢的肌rou，隨著動作顯示出線條和肌理，幾道傷疤點綴其上，不算很深，但有一道就在心臟的位置，可以想象當(dāng)時情況的險惡。

睡衣是方便行動的短袖短褲，說起來，能夠在末世里還這么講究，已經(jīng)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從這方面來說，研究院倒是得天獨厚。

周霖伸了個懶腰，語帶笑意，張開雙臂做出等待投懷送抱的姿態(tài)：“寶貝，你都準備好了？”

他的模樣看上去很放松，仿佛只要拿起武器走過去，趁其不備，就可以結(jié)果掉一樣。

電光火石間，沈沐想到了放在水果刀最初放置的位置。

“抱歉，”他可有可無道：“破壞了你的劇本?！?/br>
周霖微有些驚訝，望進少年的眼底，半晌后才微笑起來：“你就不能滿足我嗎？在地下生活，樂趣太少了?！?/br>
沈沐誠懇道：“我的演技很糟糕?！?/br>
扮演一個快要哭出來的小白兔少年什么的，對他來說太難了。

忐忑不安的等待，也許會有的走動和觀察，發(fā)現(xiàn)蘋果或者沒發(fā)現(xiàn)，進衛(wèi)生間或者沒進，都是拿起水果刀的伏筆。接下來，在房間的主人以強勢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時，這把刀又會被用在什么地方呢？

是直接亮出，還是假裝順從趁其不備，挾持人質(zhì)再講條件？

無論是哪一種，沈沐都演不來。

何況這本來就是毫無技術(shù)含量的試探。

發(fā)現(xiàn)少年竟然是很認真地在做解釋，周霖差點笑出聲。他坐在床沿，興致盎然道：“沈沐是吧，沒錯的話，在你們?nèi)齻€人里，你才是領(lǐng)頭的。身手看起來不太好，腦子還不錯，那么，一定是有備而來了?！?/br>
沈沐沒說話。

周霖說著自己的分析：“下午那兩個人，剛剛出研究院就很快回來了，還全須全尾地帶回了不錯的戰(zhàn)利品，像這種‘出門撿到錢’的好事，發(fā)生的幾率太小了?！?/br>
顯然，那時候他就開始懷疑了。

再加上聽起來很有技術(shù)含量的微表情，沈沐也不知道他們透露出了多少信息。

但——

“不累嗎？”沈沐直視著周霖的雙眼：“你的腦子一天要運轉(zhuǎn)多久？”

“看不出你這么善解人意?！鄙n白的男人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狀似友好：“坐過來怎么樣？”

沈沐拒絕了。

“好吧，”周霖遺憾地攤了攤手：“讓我們回到正題?！彼难酃舛溉讳J利起來：“外面還有多少人？”

“為什么一定是外面有人呢？”沈沐將水果刀拿在手中旋轉(zhuǎn)，雪亮的刀身在燈光中顯出銳利的鋒芒，卻沒有給修長的手指造成一絲一毫傷害。少年悠悠道：“光憑我們，或者光憑我，不行嗎？”

“除非你有異能?！?/br>
沈沐悠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

一時安靜。

良久，或許是從少年的微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周霖開口了：“你有什么目的？”

“幫你?！鄙蜚逖凵窦兞?。

周霖不為所動。

“換個詞也行，合作?！?/br>
“合作什么？”

“我不知道有組織會丟了人不去找，不過大家都沒有末世的經(jīng)驗，第一次很亂，我們都懂的。”而且誰知道人是丟了還是逃了，死了也正常。沈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慢吞吞道：“一個瘦子，一個矮子，小頭領(lǐng)叫豹哥的，和我們遇上了?！?/br>
周霖捧場接話：“他們想必都死了?！?/br>
“他們看起來腦子都不夠用，早死早好，少浪費點新鮮空氣?！鄙蜚迕嫒莩领o，淡淡道：“但即使是這樣的三個小角色，也知道你和楊盼的矛盾，看起來，你的處境很艱難?！?/br>
矛盾放在了明面上，以武夫的性子，不會隱忍太久。

一觸即發(fā)。

而周霖所謂的喜歡男人，甚至口味變化，應(yīng)該都是隨著需求而來的。

地面上的豹哥三人組說他喜歡臉嫩的男孩，到了地下又有人說他現(xiàn)在喜歡有肌rou的男人，這是在網(wǎng)羅人才擴大勢力。

在見到正主之前，沈沐還想過一個可能，那就是周霖自暴自棄開始死前的狂歡，因而找尋了許多床伴，不過在見到人的時候，他便推翻了這個假設(shè)。

人的氣質(zhì)，有時候能夠無聲地告訴你很多東西。

周霖輕松地笑起來，仿佛勝券在握：“合作是建立在互相需求的基礎(chǔ)上，你有什么籌碼呢，寶貝？”

“換個稱呼。”

“好吧，沈沐。”

“預(yù)計什么時候火并？”

“也就這兩三天了?！?/br>
“明天帶我參觀一下研究院，蔡知書教授還好嗎？”

說出教授的存在，等于是承認了有備而來。周霖笑得意味深長：“他很好，再好不過了?！?/br>
沈沐拋了半個蘋果過去：“沒下毒吧？”

“放心，會有王子搖晃你的棺材?！敝芰亟幼∫Я艘豢?，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沈沐翻了個白眼。

當(dāng)誰沒看過白雪公主嗎？

第18章雪見

合作的前提之一是雙方相互間有一定的了解，然而即使現(xiàn)在離成年人睡覺的時間還遠，沈沐也沒有和周霖交談的欲望，對方顯然也是如此。

沈沐繼續(xù)看書，周霖從抽屜里拿出個筆記本電腦，坐在床上工作起來。

時間無聲無息流逝。

當(dāng)時針走向十一點的時候，沈沐合上書，站起來將其放回書柜——這時他下意識地朝房中的另一個人看了一眼，高度上的變換，讓他瞄到了筆記本的屏幕。

掃雷。

簡直不能更熟悉。

沈沐：……

本以為在如此處境艱難，火并一觸即發(fā)的時候，作為團隊領(lǐng)導(dǎo)者的周霖應(yīng)該在對著筆記本上的資料思索計劃、統(tǒng)籌排布的，萬萬沒想到——說好的認真工作呢？

視線停留的時間有點長，周霖敏銳地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