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倒也不曾露出輕松姿態(tài)，  好像也沒太大影響，但趙錦瑟知道她是不喜歡人多的。

    但這種熱鬧也是因?yàn)樗[王的婚期將定，就等隱王成太子位，  以太子妃正禮由禮部下聘，  舉國上下都知道她未來的身份，  所以這些夫人是提前來示好的。

    然而于秦魚，傅東離跟隱王剛經(jīng)歷過一場什么樣的廝殺她心知肚明，再加上當(dāng)年河畔邊上差點(diǎn)被掐死，如今再看隱王，連秦魚自己心中都有幾分驚悸，對(duì)待未來的隱王夫人也就有些尷尬了。

    不過她沒明說，因?yàn)椴缓谜f。

    “瞧著剛剛那兩位的臉么，哈哈，我晚上可以就著咸菜吃兩碗飯?！?/br>
    趙錦瑟一聽鄭安安這話一愣，說：“且不說你從來不吃咸菜，就是你啥也不吃每頓也基本配兩碗飯啊。”

    鄭安安：“．．．”

    還是不是好朋友了。

    見清河郡主美顏綻笑，鄭安安羞紅臉，跟趙錦瑟胡扯懟了兩句，卻被鄭夫人給叫人喊走了。

    趙錦瑟看她離去，也笑了，“我估摸著是她娘又要給她相看什么郎君了?！?/br>
    “女兒家到了年紀(jì)總免不了走這一關(guān)的，你人在朝中，好打聽人品，日后幫她相看一二就好了?！鼻搴涌ぶ骺脆嵃舶餐樠?，頓了下，似笑非笑，“不過我可知道但凡女司出來的女官，料理起后宅可是一等一的爽厲?！?/br>
    那倒是，畢竟后宅里面殺人害人的勾當(dāng)都不知道見過多少了。

    趙錦瑟一嘆：“可惜我無用武之地啊?！?/br>
    傅東離那后宅，別說別妻妾，就是上輩女眷都無一個(gè)，因?yàn)橐呀?jīng)出宗，侯府那邊的人一個(gè)也礙不著她，整個(gè)傅宅都她做主，規(guī)矩也都她定的，不知道多痛快。

    恣意在眉眼，清河郡主了然這門婚事必然是匹配的。

    但她又有些悵然，便是倚著欄桿看著碧湖，沉默了片刻，她才偏頭似笑非笑，“瞧你想說又不敢說，不怕憋得慌么？”

    趙錦瑟忽然一定，“郡主知道了？”

    清河郡主不置可否，“事到如今，便是我們不想知道，也總有人想讓我們知道的，不過朝堂之事，機(jī)詭萬變，是是非非也不好說，有時(shí)候真相未必重要，有時(shí)候假象也未必不能成真。”

    這話含義太深，當(dāng)時(shí)趙錦瑟不能明白，后來才恍然大悟，但此時(shí)，她也無暇細(xì)想，因?yàn)槎溉灰姷街械钔庥屑t衣宮人快步跑來。

    這紅衣宮人比較特別，專司于內(nèi)宮跟前宮值守諸殿的事務(wù)，此時(shí)急急來，必是前殿出了一些事兒。

    趙錦瑟皺眉，不經(jīng)意瞥過，只見到清河郡主不看那宮人跑來引起一些躁動(dòng)，反而抬手向天空，無暇精致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情緒，指尖陽光琉璃穿梭而過，清透絕佳仿若神仙剔骨。

    對(duì)，剔骨。

    趙錦瑟一時(shí)仿佛看到了一尊被盛世昭陽活生生剔骨后的靈魂，蒼茫，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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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宮人來報(bào)的事情是挺厲害的，因?yàn)橛腥岁J麟德殿前的鐘鳴鼓鳴冤。

    那個(gè)鼓已有十年未曾有人敲打過，其一是因?yàn)樗囊饬x重大，可狀告上轄皇子親王跟王公重臣，下告直親父母兄弟，可以說不在任何道德禮法尊卑之外，這樣一個(gè)鼓一開始設(shè)下的時(shí)候便引起滿朝非議，但這是太初君上的首創(chuàng)，意義更大，下列君王幾乎無人干違背，否則儒道大家跟清流名史的筆鋒能把君王戳死，這就是天下大勢之一，但凡有膽子敲這鼓的人，基本上就踩在了天下人的肩膀上。

    不過這鼓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敲的，一來影響太大，就算申冤昭雪，也大多數(shù)被后期報(bào)復(fù)了，不得好死，二來就算敲鼓了，能不能查個(gè)通透也不好說，但它是必然要受禮的。

    只要你有證據(jù)。

    宮人匯報(bào)后，正殿內(nèi)一時(shí)死寂，外面的女眷們也敏銳，紛紛靜了，因?yàn)樘o，仿佛外面麟德殿的鐘鳴鼓聲也隱隱傳遞過來了。

    趙錦瑟心里發(fā)沉，有些茫然，是誰，是誰敲響了它？

    這．．．是傅東離他們出手？還是皇后跟玨王安排的后手？

    眾人很快就知道擊鼓的人是誰了。

    泉州宋城。

    那個(gè)女兒慘死的宋城，他回到了邯煬，并以這樣的方式昭告他的來意。

    他要鳴冤。

    為誰？

    為一個(gè)人，為他的上將顏琛，為他的舊部同僚，為那些因?yàn)榕褔锒D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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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早已釘死的叛國舊案，如今要翻？難如上天！

    正殿之上諸多臣子都震動(dòng)了，那些宗室的人似乎敏銳察覺到什么，都有意無意看向皇子細(xì)微中明明年紀(jì)不小卻排位靠后的野王，他漠然安靜，仿佛在天地間蒙塵多年的山石。

    蜀王沉默良久，在下面群臣議論已至鼎沸時(shí)，瞥過下首的隱王。

    知子莫若父，他看出了這個(gè)兒子平靜之下的些微波動(dòng)。

    他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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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了？”趙錦瑟吃驚，蜀王竟宣了！難道真的要再立案調(diào)查？

    “朝堂的事兒，你不要管?！鼻搴涌ぶ骱鋈焕≮w錦瑟的手腕，眉目清冷，還有些淡淡的。

    “讓那些男人去理會(huì)，左右也是他們?nèi)浅鰜淼模皇敲?？?/br>
    趙錦瑟莫名從這個(gè)一向清潤典雅的郡主美眸中看到了冰冷跟鋒利。

    她心里一刺。

    起因在帝位。

    毀顏氏就是毀野王，毀野王自是為了帝位，但又是誰動(dòng)的手呢？

    “可還有他人在場？”

    趙錦瑟知道蜀王是不可能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審這個(gè)案子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把宋城單獨(dú)叫進(jìn)去。

    又到了君王抉擇的時(shí)候了。

    “叫了傅大人，左大人還有三位宗室王爺跟五位閣老，但都還沒進(jìn)書房，仿佛．．．”

    趙錦瑟不再問宮人，只看向清河郡主，后者目光淺淺對(duì)視她。

    良久良久，趙錦瑟才吐出一口氣。

    “這樣的事兒再來幾次，我恐怕一碗飯也吃不下了。”

    清河郡主一怔，后低頭笑。

    “不會(huì)的，這樣的事兒．．．今日之后，最壞也不過還有一次罷了，莫慌。”

    嗯？

    趙錦瑟心中陡閃過一個(gè)念頭，一閃而過，但沒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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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nèi)，除了四角站著的內(nèi)衛(wèi)跟太監(jiān)總管，蜀王坐在王座上，沉沉看著宋城。

    “宋城，在你投狀后，孤當(dāng)年好像認(rèn)真問過你這個(gè)案子，當(dāng)時(shí)你是怎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