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底的機會。

    或許，各自的過去，對于現(xiàn)在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而言，是無足輕重的。

    可是……

    “我想知道杏奈的一切。”

    女孩回首凝視著他的茶棕色眼里被蒙上一層薄紗，彩燈虛化的斑駁幻化成星辰，隕落與夜色的湖泊之中。她的唇線抿成一條，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抱歉，如果你不想開口，我可以繼續(xù)等?！?/br>
    流光輾轉(zhuǎn)，杏奈眨了眨眼睛，她側(cè)頭笑了起來，“什么嘛。我以為中也會問我要不要去賓館，結(jié)果提到這么嚴肅的話題，你打算等會兒怎么開口呀?！?/br>
    “啊？”

    不是，他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氣氛怎么瞬間就……還有，“賓，賓館？我我我，不是你怎么……”

    杏奈低頭把最后一小口拉丁果全部咬進嘴里。裹在外側(cè)的白色吸油紙被她一個用力的握拳，直接捏進手心，變成皺巴巴地一坨。

    “中也君如果沒和別的女孩子談過戀愛，怎么可能規(guī)劃的出那么標準的約會行程。是借鑒網(wǎng)上的吧。”

    除去開頭，其他的確很標準化。而且似乎還誤解了什么，才特地去換了一身與他平時審美完全不符的休閑裝。如此，估計最后肯定會安排過夜行程了。

    因為這的確是標準成年人的約會模板。

    上網(wǎng)隨便一查，出來的都是「第幾次約會開始去賓館比較好？」「前一晚要做的準備是……？」「默認的肢體觸碰暗示是……？」教程貼漫天飛舞。

    不要問她為什么這么清楚。

    她沉了沉目光，中也因為當面被揭穿，羞赧色爬上耳垂，慌張地想要開口辯解，卻吐不出像樣的句子。

    短短停滯的十幾秒，足以讓她的思慮撫過各種回憶。手心里的紙團被她用力捏得扎痛了皮膚。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攘來熙往的夜市。搭建的臨時店鋪，裝飾著紅綠相間的圣誕色，歡聲笑語。

    如果在意大利，今天可能除除夕夜以外，最為歡騰的一天。香噴噴的大火雞，傾倒而瀉的香檳，彭格列每年都會準備豐盛的晚宴。

    “所以我們等下去哪兒呢，中也君?！?/br>
    最終，還是她開口打破了沉默。

    “哪里都不去?！?/br>
    靜思片刻后的赭發(fā)男子，嘆了一口氣。他瞇起眼睛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站在不遠處，嘴角還掛著微笑的清水杏奈。

    心里沉甸甸的，雙唇之間呼出的氣息都不禁沉重下來。無奈又失落。

    杏奈不但完全避而不談，對他的言語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掛起的笑容，應是隔開了他們兩人心間的距離。

    這讓中原中也深深蹙起了眉，抿了抿唇。

    “我送你回家吧?！?/br>
    ……

    一粒小石子，被丟進了寧靜的湖泊之中，沉落深淵。只剩下泛起的漣漪在湖面上圈圈化開。

    圣誕夜最后的那段對話，并非什么大事。到了電梯口兩人也是泰然自若，但是他們心里清楚，根本無法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簡單告別后，杏奈回到了家。她一個人回到房間，打開了那個藍色絨布首飾盒。意料之中，是一枚戒指。她不理解為什么中原中也會決定把戒指改成普通的圣誕禮物送給她。

    就算是察覺到了她的退縮，也不該隨意送出準備好的戒指啊。

    她拿起戒指打量了很久。兩側(cè)細小的的碎鉆之間，鑲嵌著一個純凈剔透的大鉆石。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價格不菲。

    這應該是……求婚用的戒指造型吧……

    兩側(cè)鑲嵌的小碎鉆排列成一條線，不帶弧度?？粗幌袷墙鼛啄甏笈屏餍械脑O計造型。應該是經(jīng)典款。

    杏奈兩指捏起鉆戒，半舉在空中。室內(nèi)只點亮了一盞床頭燈，即便如此，也足夠使這個切割精細的銀白色礦石，發(fā)出炫目的光彩。

    太貴重了，總感覺冒然收下不太好。

    作為普通的圣誕禮物……

    戒指在她的手心里翻轉(zhuǎn)了一圈。銀色鉑金的指環(huán)邊緣，在燈光的反射下，能看出細小的摩擦痕跡。

    “恩？”指腹輕輕摸索過去，她放到燈下湊近仔細看了片刻，真的有一些劃痕……

    敢情這還不是全新的？？？

    那么一瞬間，杏奈是懵逼的。甚至腦補了中也是不是送給過其他女孩子，然后被退貨處理了，這才落入了她的手中。

    開玩笑的。這是不可能的。

    她像是確認什么一般，把戒指的內(nèi)側(cè)對準了光線。棕茶色的大眼睛瞇起，仔細審視著上面精細的刻字。

    沒有人名字母，只有數(shù)字。年數(shù)是，四年前。日期是4.29。

    四年前是……18歲。

    這是中原中也18歲生日時候買的，戒指，求婚戒指？

    杏奈把它重新塞回首飾盒中。她爬進被窩里，把被子蓋過腦袋，埋首在柔軟的枕頭里。床頭的黃色燈光柔和又寧靜，鴉雀無聲的房間中，只聽到墻上掛著的秒針在一格格地走著。

    她一個人沉思了半晌，最后決定翻起手機。

    ……

    而另一邊。中原中也回到家就打開窗戶，眺望著燈火輝煌的夜景，其中還包含著自家公司的五棟大樓。他一手按下打火機，一手彎著手指，擋住迎面撲來的寒風，點燃了銜在嘴上的煙。

    白煙入喉過肺之際，帶起一陣酥癢感。尼古丁確實有緩解壓力的效果，他兩指夾著煙，嘴里吐出來的是煙霧也是憂煩，可惜，不能像它們，沒過一會兒就被風吹散了。

    一支煙，燃燒殆盡。煙蒂被他按滅進窗臺的煙灰缸。

    中原中也重新坐回沙發(fā)，打開了杏奈給他的小袋子禮物。拆開綁著的絲帶，從袋子里滑落至手心的，是一個黑色choker。和他平時戴著的，并無明顯差異，只是材質(zhì)上更加啞光了點，多了幾劃斜杠條紋。

    他在手心里摩挲了幾下，是有些懊悔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但更多的是無奈。他能怎么辦，難道在那種情況下讓他若無其事開口說，好，我們?nèi)ベe館？

    明明是鑲嵌著梨渦的笑顏，眼底深處卻如沉寂的湖泊般，一點也沒有高興和期待的神色。怎么看都是在裝作不經(jīng)意地扯開話題。

    想起了剛才略帶悶悶不樂的離別景象，中也垂下腦袋煩躁地抓了抓后腦勺。

    一屁股從皮質(zhì)黑沙發(fā)上利索地站起，他跨步走到玄關(guān)，從門背上掛著的外套中掏出了手機。

    滑開鎖屏，跳出了一則未接來電，是杏奈的。解鎖以后還附帶了一條未讀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話?！甘フQ快樂，謝謝禮物，晚安?！?/br>
    他猶豫了一下，想要回撥。可時間顯示在十分鐘前，如果她已經(jīng)睡下了，吵醒又不太好……

    對著屏幕重復敲擊了好幾下，最后他也只回了句，「晚安?！?/br>
    視監(jiān)了很久的聊天信息。對話框下的小字，遲遲未改變「未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