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流程，按古法，皇上得上一次貢品，祭拜一次，敬酒一次，如此周轉(zhuǎn)四次，在此耗時也長。下官建議，皇上念完祝詞后，應(yīng)直接一次獻(xiàn)上東南西北四個貢品，再一次祭拜，敬酒，如此會減少很多重復(fù)的程序?！?/br>
慕云門又說。

“等等，慕大人，東南西北的貢品獻(xiàn)給皇天，是十足的敬意，你這樣刪減，只有不敬！只有隨意！”

柳如來見慕云門一個個把自己的流程儀式慢慢推翻，不由得氣從中來，拍案怒斥。

“柳大人，我問您，每一個貢品都有等待的時間，就是防止等待的枯燥，祖先才設(shè)計又敬酒又祭拜的程序，那等待的時間初衷是為何？”

慕云門淡淡問向臉紅耳赤的胡子男人，柳如來一愣，吶吶：

“那當(dāng)然是等待聞禮樂而來的神仙能享用完貢品了?！?/br>
“柳大人自己想想，您在用膳時，喜歡一道一道上來，吃完再等下一道，或是直接山珍海味一起上齊，愛享用哪盤便哪盤？”

男人直接把柳如來問懵了。

通常人一定是喜歡一次上齊，一起吃嘛！神仙享用貢品自然也是這個道理不是嗎？

“......”

柳如來已經(jīng)接不上話了。

梅馥聽罷，低沉笑了幾聲，里頭的寵溺與欣喜意味不言而喻。

“如此甚好，眾卿是贊同哪位的意見？”

無一不例外，除了柳如來本人，他們都選擇慕云門的一點改革。

“柳大人一個月內(nèi)匯總好慕大人的意見，交于我審核，再交由皇上定奪，散會?！?/br>
梅馥點頭，鷹眸微瞇，幾位九卿還沒見過不茍言笑，那樣冷漠的丞相大人，有這么心情燦爛的時候！

柳如來森冷盯向離去的慕云門，眼中含刀。

長廊上，慕云門正離開欣暮殿，回到自己宗正的辦事處去，可身后響起梅馥的呼喚聲。

“慕云門，停步?！?/br>
自他們那次兩唇相貼后，梅馥私底下都叫他的名字。

慕云門停下疾步離開的步伐，沒有回頭。

“你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證明你沒有忘那天的事情，是不是？”

梅馥也停下腳步，淡淡說。

華璋宮一片風(fēng)和日麗，鶯啼燕舞，春風(fēng)拂過梅馥的玄色官袍，帶著男人微微檀木的體香，送到暮云人的鼻間。

“......丞相大人一定是喝醉了。”

慕云門終于不否認(rèn)自己忘了，反而說梅馥是沖動之舉。

“我沒喝醉，雖然那日我是唐突了，可是我想和你說清楚......”

一片竹葉海濤濤的波浪聲過，日光偏移，瞬間眩暈了慕云門的眼睛。

他聽到梅馥一字一句鄭重道：

“我是在追求你，慕云門?！?/br>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辦公室戀愛真的，公事私事會混肴在一起的類型233

第34章天龍峰

在梅馥向慕云門表白心跡的二十日后，在匯集慕云門的觀點之下，柳如來交出正式的年號、祝詞與初步儀式流程的三個卷軸，由梅馥審核后，呈給皇上祁禮定奪。

祁禮見后，滿意地大笑起來：

“甚妙，在不失莊重的情況下簡化繁瑣進(jìn)程，丞相，這是誰的主意？”

梅馥拱手道：

“稟皇上，雖說由柳太常編撰，可提出變革方法的是慕宗正?！?/br>
祁禮聞后，垂眸深思，許久后頷首。

“原來是表舅，真的不得不贊許，他回來朝廷后，真是煥然一新，表現(xiàn)卓然啊?！?/br>
“他本身便有這能力，皇上?！?/br>
梅馥露出欣慰又了然的微笑，連那雙咄咄逼人的鷹目，都變得柔和起來。

祁禮挑眉，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只是慕云門改變了，連他皇后的長兄，也變了不小。雖然平時的冷厲果決還在，可整個人的氛圍真是溫和多了。

也許將兩人配在一起共事，輔佐，互補，扶持......會是不錯的想法。

年輕的皇帝自我肯定地點頭，決定再觀察一陣子梅馥與慕云門的關(guān)系后決定。

在儀式程序正式敲定后，所有的籌備都正式開始忙碌起來，牲口要精心飼養(yǎng)，玉璧則選用傳國碧璽，絲綢與黃金都要經(jīng)過精心挑選。

在祭日前七天，所有參與祭祀的封王都已抵達(dá)京城，百官的祭祀服由宮廷裁縫依序分發(fā)，分別送到眾臣的面前。

慕云門的冕服與九卿同，靛青衣料，大鴻圖樣，掛白玉與黃玉項鏈，穿玄色馬靴。

他凝視這極其珍貴的服侍，將其掛到衣架上用燃香熏香，恍惚間，腦海里忽然電光般閃過他送梅馥的冕服，那件當(dāng)然不能在皇上祭天儀式上穿著，可聽說今年正月，男人穿上它去祭祖。

——我是在追求你，慕云門。

他用掌拍打自己的雙頰，把自己從戀愛腦中摑醒！

“如果......和丞相大人在一起的時候，能表現(xiàn)平常就最好了。”

慕云門低首喃喃，往窗外看去，又是桂花飄香的日子，秋高氣爽，今年朝廷最為隆重的政治活動即將開始。

*

隔日清晨，未央城西門之下，金色的曙光從龍脊山脈的山壁，一束束映射至城內(nèi)。

皇帝黃金鑲嵌的烏木馬車領(lǐng)頭，十二位封王馬車緊隨其后，三公馬車引領(lǐng)眾臣馬車再之后，以及封王部分家眷，浩浩蕩蕩占據(jù)了從皇宮延伸至西門的大道上。

皇旗隨秋風(fēng)鼓動，獵獵作響。

隨侍的宦臣就有數(shù)十名，宮廷樂府?dāng)?shù)十名，更別提負(fù)責(zé)送行護(hù)衛(wèi)的羽林軍，銀甲爍爍，長戟交錯。

未央城的老百姓們，見到皇帝的龍攆經(jīng)過，無不跪地叩首，在馬蹄陣陣聲中，恭送貝聯(lián)珠貫，天威浩大的祭祀隊伍，離開京城。

天龍峰，在城西的蒼穹中聳立，高山仰止，縱如天子皇帝，也不得不對這高山升起敬畏之心。今日良辰吉日，沒有龐大的山霧干擾視野，大隊伍沒有阻攔，車輪已經(jīng)開至天龍峰的山腳底下。

路程會是一般蜿蜒的山路，到了一定高度后，山勢會忽然陡峭，屆時就要使用山民冒著生命危險修葺換新的天龍山棧，棧道的盡頭便是祭天儀式要實行凈身齋戒的天龍祠。

雖然龍脊山險，可皇帝要經(jīng)過的棧道，無一不修葺地平整寬大，只是隊伍冗長，速度倒是慢了下來。祁禮英明果決，也十分體恤百姓，見棧道路況如此完好，皇帝坐在馬車內(nèi)，淡淡說了一句：

“修路有功，賞?！?/br>
頃刻，就有好幾袋金銀錦包送到跪地恭送的山民面前，隊伍盡頭傳來他們喜悅的驚呼聲，皇帝每戶人家打賞的，足足他們一年勞作的所得。

慕云門此刻，與一眾九卿的馬車一塊前進(jìn)，但他無心坐在馬車?yán)锼X，發(fā)呆，便與驅(qū)車的車夫一起坐在馬車頭，隨著滾滾車輪，欣賞天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