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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了。 和女兒說了一會兒話,又讓兒子接電話,聊了一會兒之后,她掐著點掛斷電話。這是長途電話,收費還挺貴。 剛過來這邊的時候,兩口子都帶著手機,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工作的那個地方,壓根兒就沒信號,倆人的手機號都是工作號,單位里面給幫忙停了機,至于手機,兩口子直接給賣了。 沒辦法,缺錢。 這手機承載了他們工作之初,對彼此的小浪漫,但人,還真不能光指著浪漫過。 兩口子一個醫(yī)生一個教師,不換手機不買包,就連節(jié)假日都不休息也不回家,偏偏日子過得比誰都苦,要說出去誰信呀? 沒辦法,自從來到西川,他們是真的盡力在做事。有時候半夜三更,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甚至?xí)訐u,自己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意義。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趙紅袖想,他們能貢獻給這塊土地的,也就只有這幾年了。 第二天,西川地震。 剛聽到有人說西川地震的時候,夏含清還沒弄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科技在進步,時代在發(fā)展,爸爸mama身處在沒有信號、不能打電話的地方,而身邊的老師卻能用手機看新聞。 事實上,當老師隨口向?qū)W生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次地震到底有多大,造成的破壞有多嚴重。 下午放學(xué)和往常一樣,兄妹倆坐著爺爺騎的自行車回家。夏含清敏銳的發(fā)現(xiàn),爺爺心情很不好,精神也有些不集中,平時走慣了的路,今天卻差點兒栽進溝里,還好有她及時提醒。 回到家,夏含清想跟奶奶匯報爺爺?shù)那闆r,同她打小報告,卻發(fā)現(xiàn)奶奶的心情比爺爺更不好,臉色很奇怪,簡直像是要哭了一樣。 這種事情,幾百年也不該發(fā)生一次才對,夏含清很難以置信。 “爺爺奶奶,你們怎么了?”夏含清很納悶,可爺爺奶奶都說沒事,讓她回屋寫作業(yè)。 夏含清住在西廂房,但她更喜歡在奶奶的屋子里待在,有空還能玩電腦游戲——當然不是接蘋果那種簡單低級的游戲。 把書包放到書桌上,夏含清想偷偷玩?zhèn)€小游戲,剛坐上椅子,就看到了沒有關(guān)閉的網(wǎng)頁。 標題上就有今天下午剛聽到的“西川地址”幾個字,四年級學(xué)生的詞匯量,足以支持她連蒙帶猜地看懂這篇文章。 朦朦朧朧間,夏含清忽然想起來,爸爸mama在的地方,就是西川。 此時,關(guān)于地震的準確消息并不多,這篇文章大篇幅引用幾十年前另一場地震的數(shù)據(jù)和圖片,觸目驚心。 第二十五章 你們回來吧 在2003年那場全球性質(zhì)的抗擊戰(zhàn)中,小小年紀的夏含清根本感受不到“災(zāi)難”氣息。她會和陳萍通電話,聽他們說村里人搶購板藍根、天天喝醋的趣事;會從趙不亮嘴里知道,臨水小學(xué)的學(xué)生每天用84消毒液洗手,但凡有點兒頭疼腦熱,立馬就不用上課;她也會和爸爸mama一起去公園玩耍。 在那次事件中,大多數(shù)臨水人并沒有真切地意識到,死神曾經(jīng)來過。當全國氣氛最緊張的時候,臨水的街道依然有人來人往。 幾年之后,當全國人民的目光聚焦西川,夏含清忽然明白,因無知而從容,也是一種幸運。 時間慢慢過去,關(guān)于地震的報道不斷更新,真相與謠言齊飛,夏含清不想上學(xué),只愿意守在家里,等著電視報道,等著看電腦上的新聞。 等著,爸爸mama打電話回家。 夏含煜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14號夜里兩點,畢艾華房里的電話忽然響鈴,夏含清直接從自己屋里跑出來,鞋子都沒穿,拼命敲門:“奶奶開門,是不是mama打電話回來了?” 趙不亮開門放夏含清進屋,畢艾華按下免提,當那一聲“媽”從電話里傳出來的時候,夏含清淚珠奪眶而出:“為什么不是mama?” 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夏含清知道,說話的人是舅舅趙十二。 “舅舅,舅舅……” 夏含清想說,爸爸mama在西川,夏含清想說,那里發(fā)生了很恐怖的地震,夏含清想說,她很擔心爸爸mama。 可她太難過,只知道哭。 人在最無助的時候,會忍不住流淚,無論孩童或遲暮。 “含清不哭?!壁w十二安慰夏含清,又同畢艾華說話:“媽,我到西川了,我會盡快找到meimei和妹夫,你們別擔心?!?/br> “好,好……”一貫最淡然的畢艾華,此時卻徹底失去那份從容。 “這邊通訊不太方便,我到時候……又震……媽我先掛了?!?/br> “嘟嘟嘟”的聲音在房中響起,趙不亮拿起聽筒再放下,屋里便突然安靜。 畢艾華倚在床頭,不言不語,夏含清沉默好半天,忽然嚎啕大哭:“怎么又是地震,又是地震……” 新聞上也說,最厲害的那次地震之后,還有不少起余震,余震的破壞力不容小覷。 夏含煜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meimei摟在懷里,任她流淚,任她傷心,任她精疲力盡,終于睡去。 這次短暫的通話之后,又是許久的失聯(lián)。 電視廣播報紙網(wǎng)絡(luò),各式各樣的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捐錢捐物獻血的活動到處都在組織,臨水小學(xué)也全校發(fā)動捐款活動,向災(zāi)區(qū)獻愛心。但這一切,夏含清都不再關(guān)注,她只守著電話機,等待它的鈴聲再次響起。 倒是等來不少電話,可總是失望。 有時是陳萍奶奶,問爸爸mama有沒有聯(lián)系家里;有時是夏無意爺爺,信誓旦旦地保證爸爸mama一定沒事,他算過。 夏含清不再相信夏無意的話:如果算卦真的靈,為什么,算不出這次的危機? 但夏含清也希望,夏無意說的對。 17號下午三點,夏含清終于等到了來自西川的電話。 聽著mama趙紅袖的聲音,知道爸爸也很安全,夏含清再也不想聽更多,只一遍遍大喊:“你們回來吧,回家吧!” 形如崩潰。 西川地震沒有擊垮趙紅袖,艱難的一百多個小時沒有累倒趙紅袖,女兒帶著哭腔的聲音,卻讓她瞬間情緒失控。 遠在家鄉(xiāng),四年未見的女兒,前一天還和她撒嬌,盼著她早點回家,隨后便收到西川地震的消息,這些天,她該有多著急,多擔心? 很多人愛說“小孩子不懂事”,說的多了聽得多了,仿佛,小孩子就真的不懂事。或許,是大人不懂,隱藏在孩子稚嫩面容下,那敏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