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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兒,他還要問別人,這不是故意是什么?“怎么著?你想問我的罪啊?”常嘉賜不快。青瑯聽見以往可愛乖順的人忽然變成了這般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反而是他們被苛待的門主面不改色的走到榻邊,穩(wěn)住了險些從上頭栽下來的常嘉賜,笑著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曉你是忘了,晚上再補上也行?!?/br>說著轉(zhuǎn)頭對青瑯抬了抬眼,青瑯立時會意道:“我會讓廚房再去煮的?!?/br>常嘉賜剛要生氣,又聽東青鶴吩咐:“那現(xiàn)在先去備水吧,就按我昨兒個跟你們說的那樣做,可還記得?”青瑯又點頭:“記得呢,門主?!?/br>見小廝聽憑吩咐速速去了,常嘉賜頓覺不妙:“你要干嘛?”東青鶴說:“給你療傷?!?/br>不一會兒果然見一只巨大的木桶被抬了進來,里頭灌滿了蒸騰的熱水,青瑯又從一旁的木盒中取出許多奇奇怪怪的藥材丟進了桶里,不一會兒一股苦里帶香香中又含著辛辣的滋味就飄散了出來。只是這味道與常嘉賜記憶里的還是差了些,之前他泡得藥澡應該更難聞。青瑯青越想留著幫襯,但是被東青鶴揮退了,他慢慢來到常嘉賜的面前,拿下他頭上的紗帽,軟聲道:“脫衣裳吧?!?/br>東青鶴用的是十分自然的口氣,好像這情形于他已多么熟稔一般,卻聽得常嘉賜驀地一愣。他雖記得之前幾回的藥浴大致過程,但那時他渾身虛浮,頭腦昏沉,幾乎不是身不由己就是泡著泡著就沒了知覺,還從未像這回一般如此清醒,如此細致地要去感受這一切。“我、我不要泡那東西……”常嘉賜不爽的說,“你不用想法子折騰我,大不了你給我那苦藥我喝了就是了?!?/br>東青鶴搖頭:“藥要喝,澡也要泡,這樣才好得快?!?/br>常嘉賜對上他不容反駁的目光,蹙起眉頭:“那我自己洗?!?/br>東青鶴仍是搖頭:“頭臉也要泡,有我在一旁可給你施避水咒?!辈蝗怀<钨n腦袋也浸沒到那藥浴里非淹死不可。常嘉賜語塞,思緒紛轉(zhuǎn)著想還有什么借口能拿來抵擋的,只是不知他這般小心思亂動的做派早就全被東青鶴看在了眼里。東青鶴無奈一笑,趁著常嘉賜晃神直接上了手,這幾天他給眼前人上藥換紗也不知多少回了,早已輕車熟路得很,所以常嘉賜還沒反應過來,他身上的紅衣落下,白紗也去了大半。不過常嘉賜也不是吃素的,他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脾性,東青鶴也是知之甚深,見掙扎無果的常嘉賜一雙眼里摻了火氣也摻了水氣就知道他是真生氣了,考慮到眼前人的身子,東青鶴還是退了一步。“行,你自己拆,我再去拿味藥?!睎|青鶴安撫地說著,起身去了側(cè)間。常嘉賜憤恨地瞪著對方的背影消失不見,又呆坐了半晌才確認那人是真走了,緊繃的肩頸這才慢慢松緩了下來。牽拉住白紗的一頭,常嘉賜本想一氣呵成速戰(zhàn)速決,可是不知是敷得傷藥有些粘稠,還是傷口在漸漸愈合的緣故,那白紗粘連在了新結(jié)的痂上,被常嘉賜笨手笨腳的一撕,紛紛又裂開了一些,疼得常嘉賜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平時東青鶴給他弄得時候明明沒有那么疼??!為什么自己搞就那么疼?常嘉賜一邊疑惑一邊手下卻不停,比起丟人,這點疼他還是挺得過去的。撕完最后一層白紗,覺得有些冷的常嘉賜大步就要往木桶而去,然走到半途,他卻猛然一頓,呆呆地望向不遠處一面半大不大的黃銅鏡里顯出的身影,一時無法動彈。你讓常嘉賜來認,他怕是都未必瞧得出鏡子那頭的人是他自己,不,那已經(jīng)不像個人了,那就像個有手有腳的怪物,焦黑斑駁的皮膚,半長半禿的頭發(fā),還有一張五官都燒得模糊渾沌的臉……他就是以這般模樣在東青鶴面前來回晃悠的嗎?東青鶴看著自己這張臉不覺的惡心嗎?他常嘉賜不再是當年與東青鶴并肩游歷意氣風發(fā)的少宮主了,他沒有花見冬那樣傾國傾城的美貌,而他現(xiàn)在連花浮的樣子都不是了,他變成了一個丑陋的怪物……一時間,常嘉賜的眼前浮現(xiàn)出那遙遠的曾經(jīng),自己披著破破爛爛的衣裳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四處都是嫌惡的眼光,偶爾有些還會上來給他兩腳。常嘉賜覺得自己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過去,連棠的悲傷,連棠的震驚依舊歷歷在目,而那些驚懼那些噩夢也即將卷土重來……東青鶴自側(cè)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怔怔站在屋中發(fā)呆的常嘉賜,他的腳邊散落著帶血的白紗,他的身上好幾處也在滲血。東青鶴暗道自己疏忽,連忙上前將人小心的抱起來到了木桶邊。常嘉賜感覺著溫熱的水漫過他的四肢,他回神對上東青鶴的臉,眼前的人一如當年錦衣華服的連棠,不,東青鶴比連棠更俊朗更雍容,只是自己卻比當年更凄慘更可怖了。察覺到常嘉賜瑟縮的肩膀和匆匆轉(zhuǎn)開的視線,東青鶴似有所感的輕道:“不怕,沒事的?!?/br>“我沒有怕,”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常嘉賜也不愿認輸,“我只是……不喜歡自己,在你眼里,顯得那么可憐而已?!?/br>誰知東青鶴卻笑了起來:“我沒有可憐你,你忘了嗎,我說過的,你會好的,我為什么要可憐你?”常嘉賜不信:“這樣你都能治好,你是大羅金仙嗎?”東青鶴彎起眼,在常嘉賜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掏出一個瓷瓶,打開,將里頭才取出的殷紅液體慢慢倒進了桶中。“我不是神仙,但我會盡我所能……”常嘉賜鼻尖一動,聞到一股血腥味,再低頭看著漸漸泛出赤紅色的洗澡水,終于同記憶中那惡心的味道重合了,他驚訝的問:“怎么回事?你加了什么東西的血進去?”東青鶴收了瓷瓶,緩緩解開外袍的盤扣,道:“不用緊張,只是一個能解百毒之物的血?!?/br>常嘉賜見他也開始脫衣服了,才游走出去的神思又猛地被拉了回來:“你不會是……這桶那么??!”他不緊張能行嗎?這人真是防不勝防!東青鶴將外袍丟到一邊,幾乎曳地青絲垂落而下,氣定神閑地說:“不小,足夠了。”說著輕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