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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著剛出世的孫子原本該和兒子匯合,但等了大半年,才知道他已經(jīng)失去下落生死不明。她一力撫養(yǎng)孫兒,在一年多后被王琨接走,那時才知兒子被朱家所救。朱定北心驚,在他眼里貞元皇帝一向是說一不二很有擔(dān)當(dāng)?shù)幕实郏瑓s不知道原來他羽翼未豐的時候也能眼睜睜看著至愛之人的親屬成為替罪羔羊?;蛟S在那一刻,軍師大人便從云端跌落死了心,比起那個至尊之位,他全心信賴的人選擇舍棄他,甚至讓他的至親陪葬。那該是何等的絕望,朱定北想象不到。皇帝對他已經(jīng)不僅僅是背叛,更是血海深仇。而梁老夫人所說先帝對貞元皇帝寄予厚望的事情,朱定北心中卻有些奇怪。若真如此,先帝怎會允許皇帝娶男妻?但又想到寧衡曾說的,先帝后來為保私下偷換梁三少出天牢而讓刑部主司定罪殞命的事情,便也可知先帝對他確實是保全的態(tài)度。這便奇了,當(dāng)年尚且是七皇子的貞元皇帝在先帝面前暴露了野心,先帝怎會對他如此寬容?連懲戒甚至冷落都沒有,難道其實先帝心中屬意的繼承人原本就是第七子?!梁老夫人服了藥歇下后,兩人退回寧衡的屋中,朱定北百思不得其解,便問寧衡是否確有此事。寧衡道:“據(jù)我阿爺留下的手札來判斷,先帝到晚年間因求仙問道追求長生之事,對幾位皇子都寬和許多。他對當(dāng)時最年幼的第七第八皇子確實偏寵一些,但那應(yīng)該是他二人還未介入朝局的緣故,我亦第一日才知,先帝對陛下能夠容忍至此?!?/br>朱定北嘆了一聲:“先帝若是知道陛下在棲鳳山上一口氣將有威脅的皇子全都弄死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活過來掐死他?!?/br>寧衡對他的口無遮攔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告誡他,而是說出自己的猜測:“陛下借由梁家培植的勢力,應(yīng)該也正是陛下在棲鳳山所動用的人手。這部分人,梁三少肯定知之甚深?!?/br>朱定北猶豫了下,而后道:“算了,畢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就算朝安阿叔知道一些對現(xiàn)在的局勢也沒有作用。還是不要為難他了?!?/br>不管這部分勢力是什么,當(dāng)年的七皇子已經(jīng)當(dāng)了二十幾年的皇帝,挖舊賬已經(jīng)沒有意義。寧衡聽出來他并非不想知道,而是怕觸及那位軍師的痛處,心中便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梁三少有兩分好奇——他想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物,能讓長生如此信任且為他著想。“不說這些了?!敝於ū比嗔巳囝~頭,道:“寧州那邊可有消息?”“甄右相和葉大人已經(jīng)穩(wěn)定住局勢。葉慎仁雖然這些年在軍機處不作為,但一身本事沒有荒廢,進(jìn)入寧州后便直接揮戈向蠻族,這些日子蠻族損失很大,已經(jīng)勢微,撣國盤越少了這個前鋒,應(yīng)當(dāng)會老實不少?!?/br>寧衡說道:“不過李家人的消息一直未查到。想來,西北境這幾個人落到我手里的事情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br>朱定北眼眸沉了沉,寧家的行動隱蔽,這些人能得到消息只能說明一直以來李黨余孽都有人在暗中為他們牽線互通消息。這是他早就預(yù)料到的,此時只是不滿這些縮頭烏龜藏得可真快,要一網(wǎng)打盡恐怕不容易。“那兩人在我們這里也呆了一段時間了,他們還是沒有動靜,不知道是不是被長信侯爺?shù)耐x嚇跑了。”朱定北一邊想事情一邊還不忘調(diào)侃寧衡。“承蒙朱小侯爺夸贊了?!睂幒庖娝弥种?,微瞇著眼睛想事情,嘴角那抹壞笑實在勾人,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啪!朱定北沒好氣地打開他作怪的手,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他雖然沒像自己期盼的那樣長回前世英俊瀟灑的模樣,但也是頎長健朗的大人樣了,長信侯爺還是像幾年前一樣三不五時地動手動腳,讓朱小侯爺十分不滿。別的不說,便是長信侯爺這身板,朱小侯爺心中便不知道多少次想這應(yīng)該長在他身上才對!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這么岔了神,他索性將心中所想的事情丟在一旁,專心和寧衡討論道:“現(xiàn)在全境追查劣銀,所有的商號都在整查民間到現(xiàn)在查出的劣銀也沒有多少。看來他們之前并沒有將劣銀投入市場的打算。我之前還在想上一次的劣銀是否就是這些人制造的,眼下卻又不肯定了。”如果是李家人借題發(fā)揮的話,為何偏偏就選了劣銀這一條呢?況且劣銀的制造工藝與先帝年間那場劣銀之患一模一樣,實在很難讓人不聯(lián)想到一處。而他們已經(jīng)篤定劣銀一事是由李家挑起,那么,對那場劣銀禍亂也就不免多想了一層。但現(xiàn)在看來,兩者的用處不盡相同,也或許不是同樣的人所為。寧衡也否定道:“據(jù)寧家所載,先帝年間的劣銀是商家為謀取私利自己所做,應(yīng)當(dāng)不是這些人的蓄謀。不過,制造劣銀的匠師在當(dāng)時并沒有全數(shù)落網(wǎng),還有一些人逃生了,這些人若是一開始就是李黨所救,那么這一次的劣銀案便是他們早就布置好的一顆棋子了?!?/br>“按說匈奴人也不缺錢,李家人若手握殘余金銀礦山也肯定不缺錢,怎么會把主意打到劣銀頭上?”朱定北不解,當(dāng)看他們現(xiàn)在想把那批國庫存銀花出去都難就該知道這種事情弊大于利,而且也會過早地暴露他們的羽翼。“他們的目的不是錢。”寧衡沉吟道:“自你說了李家人的事后,我便一直在想他們此舉的用意。與匈奴勾結(jié)謀反,這其實是下下策無異于與虎謀皮,李家想要登上皇位靠匈奴不可能達(dá)成的。那他們又是為何和匈奴保持這樣的合作關(guān)系,而且,對彼此信任有加?我在想,是否他們得不到這個皇位,便想毀了整個大靖——”“不可能。”朱定北失聲道:“怎么可能,李家人腦子沒問題就不會這么想。天下都亂了,他們還爭什么爭?就算和司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喪心病狂拿百姓社稷泄憤吧!”這個想法太瘋狂了,朱定北簡直不敢想象。寧衡輕嘆了聲,“只是猜測?!?/br>“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李家人用心險惡?!敝於ū泵虼降溃骸八麄兣c匈奴合作總有條件,而他們手上除了金銀之外,還有什么是可以讓匈奴動心的籌碼?除了等他們篡位之后割讓國土城池或是開放糧布買賣,我想沒有其他可以吸引匈奴人的地方?!?/br>也正是如此,朱定北才會這樣惡心李家人。他朱定北也痛恨皇室,重生后不止一次想過殺了皇帝一了百了,但他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