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孰負(fù)，怕是尚未有定論。

回去的路上，荀衍一直心不在焉，即使是在把小桃源全部收起來時，也沒有什么興奮之情。還好是在戈壁，有郁空桑相助，這要是在大馬路上，早撞上護(hù)欄了。但這里的石塊實(shí)在不少，他不時被郁空桑提醒。

如此幾次，好歹是能走正道路了，可后來到了到了酒店，他還是一邊走路一邊思考，是被郁空桑握著手牽上樓的。

臨時空間里，荀衍盯著玩鬧的磚頭久久不能回神。

“想問什么？”郁空桑在他身邊盤膝坐下。

“他們倆感情很好嗎？我是說磚頭和那位仙人掌，為什么磚頭近千年前還是純植物的時候就記得它呢？”

磚頭其實(shí)是除了老妖精年紀(jì)最老的，這讓荀衍很難以接受，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個幼兒，上幼兒園周歲大概都不夠，怎么就九百多歲了呢？

“你看磚頭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還不錯吧?！?/br>
磚頭其實(shí)沒多大反應(yīng)，就是在仙人掌面前變了原型，瘦瘦小小的，近千年不曾變化生長，像他的人形一樣，但是很可愛精致，也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磚頭本身情緒也不是很多，最生動的一次還是第一次在院子里被嚇到裝死不出聲，和上街時怕累對荀衍的幾乎面癱臉撒嬌，只有眼睛是靈動的。

所以……“感情深到植物都有記憶？他那時候不是還沒成精？”

“植物為什么沒有記憶，它們也有存儲記憶的設(shè)備?！?/br>
荀衍隱隱約約發(fā)現(xiàn)了什么?！澳撬鼈儯徐`魂嗎？”

“呵，有啊，沒有靈魂怎么開靈。修仙者又不是創(chuàng)世者，還能捏造出靈魂來？不僅如此，還有情緒?！?/br>
“所有的植物都有靈魂？那懸青，他的臨水照花難道是一個騙局？”

“沒這么嚴(yán)重，算是虛假廣告吧。”

植物的靈魂波動不大，它們順應(yīng)自己的本能，吸收水分和營養(yǎng)，不需要捕獵，不需要思考，完全是傻瓜cao作，所以這些個靈魂們，雖然多，但成精比例遠(yuǎn)遠(yuǎn)低于獸類和人類。

成為妖、精、人類修者，既需要資質(zhì)，也需要選擇。人類很簡單，想要找一條更合適的出路，想要長生不老，獸類禽鳥想要擁有強(qiáng)大的力量去捕獵，并且保護(hù)自己不成為別人的食物。而植物呢？

它們的生存是最簡單的。

磚頭不是經(jīng)由郁空桑點(diǎn)化，是自己成的精，經(jīng)過九百年靈力滋養(yǎng)，吊著命，不至于衰亡，但資質(zhì)卻不可能提高。他能夠自己覺醒開靈，修煉化形，說明他與仙途有這個緣法。

那么為什么多年之后在野生植物販子的手里才想著成精？這里面是哪一個因素發(fā)生了變化？

無疑，是他本身的意愿。

經(jīng)歷了與好友分離，千年的沉默孤獨(dú)，沒有鷹鳩的哀叫，沒有風(fēng)，屬于戈壁的風(fēng)。他從混沌著生存變?yōu)樵谛尴珊吐槟局羞M(jìn)行選擇，最后選了前者。這是一場厚積薄發(fā)。他是修仙的那塊料，非常合適。

而懸青的臨水照花，照到的不是這棵植物有沒有成精的可能，它照到的，是這些準(zhǔn)妖精靈魂中突然發(fā)生的是否成精的抉擇。而走到了這一步的，學(xué)會并愿意思考的植物們，全部都選擇了成精修仙的大道。

他從那時就知道了，植物也是有靈魂有記憶有情緒和情感的。只是這些東西太過微小，即使他們本身就曾處于這一階段，擁有這些細(xì)小的東西，修仙者們也根本沒有感覺到，記憶到。

磚頭這樣的是個特例，九百多年了才決定要成精，在他之前沒有這樣的。而這九百年的記憶本來或許微小，但經(jīng)年累月，總會留一點(diǎn)印象。

因此，修仙者在沒有確定答案的情況下，選擇抹殺，抹殺這種理論上的可能。所有的書籍上記載的，都是“蒙昧”二字。懸青得知真正的答案后，時常冷笑，生靈的自私，是不分種族的。不承認(rèn)凡草的靈魂，就可以大肆利用控制，他們的良知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荀衍感嘆，這些人的是非觀他難以進(jìn)行評價，因?yàn)椴辉谝粋€時代。懸青是個非常雙標(biāo)的人，自以為擁有世界的最終解釋權(quán)，他說好就好，說是壞的就一定壞到冒泡。很任性了。

思考良多，還是很難接受磚頭年齡的事實(shí)，這太驚悚了，比天山童姥還要驚悚，人家不過是一兩百歲的返老還童，磚頭九百多歲了，他的思想才出生。

柔軟的地毯上，蒙昧地活了千年的磚頭還跟著滾來滾去的田田身后轉(zhuǎn)，他非常喜歡這個熱鬧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仙人掌：皇軍托我給您帶個話233333

第35章壞果子

偏僻的地方打著口號的吃吃喝喝也并沒有讓人驚艷的錯覺，粗糙的飯食和不成規(guī)模的尷尬游戲連荀衍都要認(rèn)為這一趟來錯了。

老板為了挽回一點(diǎn)被員工唾棄到無以復(fù)加的面子，親自下場跟負(fù)責(zé)人討論來一番補(bǔ)充精神損失的費(fèi)用。

對，把錢還回來。

而當(dāng)荀衍他們從討論中得知老板當(dāng)初談定的價格到底有多低時，又紛紛跟老板說好話勸下來他。

“不錯了不錯了，蠻地道?！?/br>
老板抹把臉，裝不出大度的原諒，還是想把錢要回來，但這明顯已經(jīng)不可能了，于是又暗暗怨這些不會看臉色的死宅員工。

睡得昏昏沉沉的司機(jī)又揉揉睡眼，在妻子的推搡下摸上了方向盤。接到電話時的三日游，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掉了兩個半天，第三天的下午也將在回去的途中被消耗掉，赫然已經(jīng)縮減成了一日半游。

田田和荀衍興沖沖地去，灰頭土臉地來，飯沒好好吃上一趟，牙齒被發(fā)柴的雞rou塞了個徹底。

“不能想，想想牙就酸?！避餮荜P(guān)上房間門。

田田咂咂嘴：“湯汁還可以的。”

“回去買只嫩的回來做？”

“嘶……牙齦好酸?！闭f著變成了一棵竹筍，“我寧愿這樣子消化?！?/br>
植物形態(tài)消化人類的食物是很慢的，要想快一點(diǎn)，只能靈力催了，這樣一來，又會比較累。

荀衍看他有了巧法，扭頭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完全沒有受影響的郁空桑，進(jìn)了浴室刷牙去了。

結(jié)果第二天集體怨念爆發(fā)，老板自家三個孩子一個獎也沒拿到。

一等獎是一臺筆記本，配置不錯又輕巧，老板的大姑娘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直勾勾地盯著蹦來蹦去的田田。一看就是本來預(yù)定給她的禮物，老板拿來假仁假義，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閨女不開心了。

底下的兩個小子，用同樣的眼神，一個看著帶粉色水晶發(fā)卡的小姑娘，一個目眥盡裂地看著繞圈瘋跑的熊孩子A。

老板咬牙切齒，他真是看錯了荀衍，本以為他安安靜靜地聽完講話，應(yīng)該很懂事才對！

啊呀，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