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江潮篇
江潮被趙幫的幾個打手打的鼻青臉腫,他是趙幫對頭連家?guī)偷娜?,兩家宿怨很?今天他點背,落了單,和對方碰了個臉對臉。他躺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噴在一腳踩在他胸口,低頭看他的閆老大的臉上。閆老大的手下上腳就要幫閆老大出氣,被閆老大給制止了,他擦擦臉上的血,笑著拍拍江潮的臉說:“剛剛不是挺能打的嗎?這會兒怎么跟條狗似的就會張著嘴哈哈?”江潮跟著連家?guī)鸵荒?,才十九歲,出手就比誰都恨,完全是連家?guī)屠洗笫掷镳B(yǎng)的一條狗,一條忠心耿耿的狗,他們趙幫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里吃過虧。江潮嘴角都是血,聞言笑了笑,對閆老大說:“有種今天打死我,打不死我,下次就是我玩死你?!睕]有刻意發(fā)狠,卻讓人聽得心底生寒。閆老大再好的脾氣也被江潮激的血氣上涌,新一輪摧殘毆打再次開始。江潮再能忍耐,也不時會發(fā)出一聲悶哼。顏玉琢就是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江潮一直覺得自己的手段就夠狠了,沒想到這個人比他還狠,每一踢都能聽到咔吧一聲,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然后就是凄厲的大叫。每一拳都能帶起一陣風(fēng)。躺在地上的江潮微微瞇著眼看路燈下那少年冷漠精致的側(cè)臉,不過十分鐘,四五個都挺能打的人就這么被來人給打得再也起不來。顏玉琢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伸出手對江潮說:“你還好嗎?”江潮看著顏玉琢,慢慢伸出手,握住,在他的幫助下扶著墻站起來。江潮說:“你的功夫真行。”由衷的贊揚。顏玉琢沒有謙虛,點點頭說:“應(yīng)該比你好一點?!?/br>江潮笑了,心里覺得這小子真有意思,其實他自己也不比人家大多少。可能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江潮對顏玉琢說:“你不怕被報復(fù)嗎?那伙人可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背后有靠山。”如果顏玉琢露出一絲一毫的后怕,江潮就會立即說自己可以保護(hù)他。顏玉琢似笑非笑地看向江潮,有那么一瞬間,江潮覺得自己被他看穿了那點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么厲害嗎?”江潮點點頭說:“是,不過,你別擔(dān)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兒?!?/br>顏玉琢笑容更燦爛了,眼神仿佛在說:“你都這樣了,說這樣的話真的沒問題嗎?”江潮憋紅了一張臉,垂眸不敢再看顏玉琢,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與這樣的人是云泥之別的感覺,說什么似乎都很唐突。眼看著快到醫(yī)院時,江潮問顏玉琢道:“你為什么要救我?”“你要感謝在你被打之前的半個小時,扶了一個老奶奶過馬路……”顏玉琢?xí)徒?,正是在半個小時之前看到江潮扶老奶奶掛馬路才生了幫忙的心,不然放在平時,他可能頭都不回的直接離開。江潮微微頷首,想笑卻扯到了傷口,發(fā)出嘶的一聲,隨后依依不舍地和送他到醫(yī)院的顏玉琢揮手再見。少年的背影可能因為穿著寬松而略顯單薄,但并不能略去他的意氣風(fēng)發(fā),光芒萬丈。江潮以為他可能這輩子都再碰不到他,畢竟人海茫茫,對方也不準(zhǔn)備告訴他具體的信息,雖然遺憾但也無可奈何。卻沒想到,這么快又相遇了。他從酒吧的洗手間隔間出來,剛好看到從旁邊隔間里出來的顏玉琢。江潮不由睜大了眼睛,雖然情緒很快就平復(fù)下來,但還是讓顏玉琢注意到了。江潮說:“是你?!?/br>顏玉琢也認(rèn)出了江潮。走到洗手臺,一邊洗手一邊說:“是我。”江潮走過去,打開手龍頭,看向鏡子里垂眸正洗手的顏玉琢,他說:“你一個人?還是和朋友?”“朋友。”“同學(xué)吧?”“查戶口嗎?”“沒,我只是想請你們喝酒。”江潮能感覺到顏玉琢不太喜歡透露自己的信息。“不用了,房間里的酒已經(jīng)多的喝不完了?!鳖佊褡琳f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江潮抽出擦手的紙巾遞給顏玉琢,兩人擦完手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間。江潮不舍得放過這個和他認(rèn)識的機(jī)會,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旁,說著一些酒吧里會發(fā)生的趣事,有那么一個還真把顏玉琢逗笑了。這是連家?guī)偷膱鲎?,這個月開始由他帶人看著,他說請喝酒的話,不是開玩笑,但很遺憾,顏玉琢并不需要。因為專注于和顏玉琢套近乎,沒有看到忽然出現(xiàn)的聞翊。看到顏玉琢旁邊的男孩,聞翊下意識皺起了眉頭,有一種宣布主權(quán)的意圖,走到顏玉琢面前,直接攬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挑眉問他旁邊的人是誰。顏玉琢看一眼神情冷漠的聞翊一眼,似笑非笑地對他說:“我的一個朋友?!?/br>“哦?!甭勸礇_江潮點點頭,不予跟他多說什么,摟著顏玉琢的肩膀往他們定的包廂走。江潮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光看聞翊的氣勢還有穿著,還有往哪個方向走,他就知道這種人就是上頭千叮嚀萬囑咐務(wù)必看護(hù)好的一群人。能在A區(qū)的包廂玩,哪個不是非富即貴,有權(quán)有勢。江潮第一次有了不甘的心。江潮第三次和顏玉琢見面,是在聞翊的舅舅家,他以連嘉岳義子的身份拜見對于連家來說非常重要的貴人。那個時候的江潮已經(jīng)不再是只負(fù)責(zé)看場子的小弟,而是已經(jīng)進(jìn)入內(nèi)部高層的連家義子,風(fēng)頭正勁。他坐在連嘉岳的下手,在連嘉岳的示意下站起來向書桌后面的人問好。顏玉琢就是這個時候敲門進(jìn)來的。他走進(jìn)來像是沒看到有客人般,對那人說:“聞翊讓我?guī)退帽緯??!睉B(tài)度隨意。那本來威嚴(yán)的中年人露出個和藹的笑容說:“哪本書?”顏玉琢說了書名,中年人伸手一指,顏玉琢走過去抽出來,然后點著頭走出去。江潮看著那扇門,久久都未回過神。因此走出這座別墅大門時,被義父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你以為我是來帶你逛花園的?在這種地方你也能給我走神?!”連嘉岳拿起拐杖就抽在了江潮的小腿上,江潮垂首硬挺著不吱聲,等連嘉岳打完后,他才說了認(rèn)錯的話。回去的車上,連嘉岳搖著頭說:“也不知道你今天吃錯什么藥了,魂不守舍的?!?/br>忍了很久的江潮,終于沒能忍住,他問連嘉岳。“那個人是他的誰?”是那個中年人的誰。“大概是聞家的孩子?!?/br>“聞家?”當(dāng)聽完聞家的信息后,江潮沉默了很久,再說不出任何話。果然是云泥之別,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啊。從此以后,身邊停停留留的人都有他的眉眼、鼻唇、身形背影……后來的后來,他看到一個小孩,不論眉眼口鼻還是臉型,與他十成十的像,說是他變成的,他都會信,小小的一團(tuán),一個人坐在酒吧外的花壇邊,撐著臉?biāo)坪蹩煲恕?/br>在等人嗎?還是孤兒?然后他叫人用了點手段,把他帶到了身邊,看他懵懵懂懂的坐在沙發(fā)上,他把買給他的玩具遞給他,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亮,像星星一樣漂亮奪目,笑的時候,和那人更像了。“你叫什么名字?”“尹愁。”“你的名字很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潮?!?/br>“你的也不賴啊?!?/br>江潮看著對面露出狡黠眼神的小家伙,露出笑意,他真可愛。那人這個年齡的時候,應(yīng)該也很可愛吧?如果是他的孩子,應(yīng)該如對面的小家伙一樣。他像對待親子那樣帶著他去游樂園,給他念故事書,陪他看動畫片,拼模型,給他洗澡吹頭穿衣服,送他上學(xué),接他放學(xué),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看到他越來越喜歡他的照顧,江潮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如果這真的是他們的孩子就好了。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很多次他回憶起來那夜發(fā)生的事情,都很后悔,為什么不把書房的門鎖上,這樣他就不會推門進(jìn)來,看到他在做什么。如果沒有看到他在書房做什么,小孩就不會露出害怕和厭惡的眼神。那眼神叫他惶惶不已,就像是顏玉琢在用這樣的神情嘲諷他的無恥骯臟。他把他重新送回到尹強(qiáng)的身邊,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再相見已是十年后,他仍舊坐在他客廳的沙發(fā)上,只是沙發(fā)的顏色已經(jīng)和當(dāng)初不同,小孩的眼神似笑非笑,越發(fā)像那個人,那個讓他魂牽夢縈,怎么也走不出來的人。他終于吻了他,終于像擁抱戀人那樣擁住他。可最后,他還是失去了,不論是他還是他,他都沒有得到。命運仿佛總是站在他的對立面,永遠(yuǎn)讓他眼睜睜看著喜歡的人被別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