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yuǎn)是個讓舒巖覺得安全的人。

舒巖喜歡和安遠(yuǎn)在一起，似乎和他在一起，安遠(yuǎn)可以安排好一切，不用煩惱不用憂愁不用懼怕。

沒有什么可以擊垮他，即使扭曲家庭，即使浮躁的社會。

更不應(yīng)該是我。舒巖想，不應(yīng)該是我。

鈴聲又一次響起，手機(jī)放在盒子的旁邊，屏幕上依然是A先生。

舒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呼出，他笑自己竟然這樣緊張，不過就是……接個電話而已。

手機(jī)被挪到了枕頭旁邊，舒巖像以前一樣按了免提，然后他按下了接通鍵。

鈴聲終于停止了。

舒巖沒有說話，而對面也是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秒鐘，在舒巖這里都像一個世紀(jì)那樣漫長。

對方的聲音終于順著電流再一次，穿越過來。

他說：“寶貝，是你嗎？”

舒巖一瞬間就覺得自己像是溺入深海里，他對著電話點(diǎn)頭，雖然對方看不見，可是他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他說：“是我。”

————

“我……沒想過還能打通這個電話。”對方說，“我以為不會有打通的一天了?！?/br>
舒巖握著手機(jī)輕聲說：“我也是這樣以為的。”

“那個，你今天……為什么會接……不，還是別回答這個了，當(dāng)我沒問…我只是想說很高興，寶貝，我真的很高興?！?/br>
“為什么不讓我回答了呢……是怕我丟人嗎?A先生?！笔鎺r緩緩的說，“因?yàn)槲液湍阏f過再見吧，可是我還是換了卡……”

“不……不是這個意思……寶貝，不是，你很好，真的。所有的錯都在于我…那天之后我想了很多，也…也經(jīng)歷了很多，我每天都在給你打電話…在深夜…每天都是關(guān)機(jī)…我幻想過有一天能打通這個電話，然后我們就和以前一樣…"

"和以前一樣？”舒巖打斷了A先生的話，“你的以前指的什么時候呢？你的意思是不是就讓我們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過什么嗎？像以前一樣你可以繼續(xù)說你有多喜歡那個人，然后我們?nèi)魺o其事的聊天，zuoai？”

“我不是那個意思，寶貝你聽我說……"對方的聲音明顯急促了起來。

舒巖搖搖頭，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他說："不，這次，只有這次，你聽我說好嗎？”

此刻，舒巖感覺自己的所有的積攢下來的，和他的頭一起埋在地下的，那么多那么多的怨，那么多那么多的愁，還有一些不甘心，或者，還有一點(diǎn)恨，都按捺不住要在此刻要噴涌而出。

他第一次想真的想和A先生坦誠的聊一聊。不是傾聽，不是溫柔的安撫，不是微笑，不是堅強(qiáng)。

如果此時不說，那么接通電話的意義是什么呢？只是為了證明自己還在乎他，自己還想他，自己還喜歡他嗎……

是的，這些都是的，答案不用懷疑。

可是，不能僅僅就是這些，如果只是這些，那和“以前”的確沒有區(qū)別。

“A先生，我喜歡你。這件事，我想你是很清楚的。因?yàn)槲冶憩F(xiàn)的太明顯了，不是嗎？因?yàn)橄矚g你，所以我一次一次切斷聯(lián)系，因?yàn)橄矚g你，我又一次一次的恢復(fù)聯(lián)系，其實(shí)這樣顯得挺傻的，對不對？”

“我啊，最開始的時候，呵呵，就是你喜歡的以前的那時候，我真的就是想找個晚上可以說話的人。因?yàn)檎娴耐拍模偸亲约阂粋€人，不知道怎么辦，不知道往哪走，或者說覺得沒有什么路可以走，也沒有走的的欲望。而你出現(xiàn)了，你很可愛，很真實(shí)，是吧……真實(shí)的，至少我覺得是真實(shí)的。和你聊天讓我覺得我是在和一個多年的好友閑談，沒有包袱，沒有壓力，嗯，對了，還有可以排解性欲。”

“可是慢慢的這個事情就開始變的脫離了軌道，我開始越來越在乎你了。你不在只是出現(xiàn)在深夜里的聲音。我會去幻想你的什么樣子，高不高，帥不帥，什么工作，生活怎樣。慢慢的我在白天工作的時候也會想起你，想你是不是也在忙碌，我那時候有點(diǎn)害怕，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你?！?/br>
“可是喜歡又能怎么樣呢？你那么遠(yuǎn)，你還有喜歡的人，而我只能龜縮在這城市的一角，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我們就像是平行線，沒有交集。其實(shí)這些我都懂的。我可以去說服我自己，喜歡這個事情，尤其是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的時候，是很容易就放棄的。但是我也不曾想到的是，我會越來越喜歡你，很奇怪吧？你只是電話里的一個聲音，可我卻迷戀的不能自拔。我開始嫉妒你那個喜歡了十年的人，嫉妒，很嫉妒，非常嫉妒?？墒窍胂胗钟X得他那么遠(yuǎn)，比我和你還遠(yuǎn)，而且我和你還有一部電話，而你和他卻什么都沒有，所以我陰暗的期待著，你們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再聯(lián)系上。這樣也許我還有機(jī)會吧？是不是只要我勇敢一點(diǎn)，再勇敢一點(diǎn)，我還是可以靠近你可以走到你身邊吧？

”機(jī)會來的很突然。我想老天應(yīng)該是在幫我，夢想和愛可以兼顧，世界上還有誰會比我更幸運(yùn)呢？我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只等你，等你……等我?？墒俏业葋淼木褪悄愫湍愕陌祽儆只謴?fù)了聯(lián)系……啊，我那時候就想，全世界的惡意，都被我一人承受了吧。“

”后來，你也知道了，我就在江州，我還報著希望，我還在等你……可是，A先生?！?/br>
”不要因?yàn)槲蚁矚g你，你就一次一次的來傷害我啊……"

"你說你每天都在給我打電話，你說你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可是到了最后，你還是會說你很亂，你不知道怎么辦，你需要時間……你說這些的時候想過我沒有呢？不是說口頭寶貝什么的，我也不需要你一邊說喜歡我一邊說對不起，這對我來說一點(diǎn)用都沒有，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是知道的啊，你既然，既然做不到，就和我說再見啊，就不要再打電話啊，我其實(shí)能好的，真的能好的，我也只是需要，需要點(diǎn)時間……“

舒巖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他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有點(diǎn)哽咽，但他不想哭，因?yàn)檎娴目捱^太多次。

軟弱的自己，卑微的自己，舒巖都難以接受，可是偏偏在A先生面前，他卻總是擺出這幅模樣。

”我啊早就想有這么一天，把這些話，全都說給你聽了。雖然很丟人，很怨婦，可是還是想說給你聽……其實(shí)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告訴我自己，既然選擇放下了就不要再拿起來，因?yàn)榘迅星樵颈镜恼f出來這件事，并不會讓人高看自己一分，我應(yīng)該向前看?！?/br>
”但是這挺難的?！?/br>
”就像今天，我又沒忍住，換上了這張卡，而且我沒忍住，接了你的電話……其實(shí)，我沒想說這些的……A先生，我真的，開始沒想說這些，我本想即使再也不會聯(lián)系，也要給你留個好印象的……“

”但是……哎，A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