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拉好安全帶。

上車后他給彭程撥了個電話過去，對方一直沒接，但電話也沒掛斷。齊鈺想，對方應(yīng)該正在開車，完全沒注意到電話在響。

齊鈺想了想，而后，他長長吁了口氣，家里的事一團糟，攪得他心亂如麻，現(xiàn)在他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彭程，如何親口告訴他自己答應(yīng)的事不能履行了，更何況，聽到對方失望的聲音他自己也難受。

他用很快的速度寫了一條短信，給彭程發(fā)過去。無非就是臨時有急事一定要回N市一趟，今晚趕不回來了，最后還是用那句“對不起”結(jié)的尾。

短信顯示發(fā)出去的那一刻，他像是逃避般立即關(guān)機，將手機扔進書包最里層。

私家車駛上高速路，車內(nèi)又是一路的沉默，叔叔怕是感受到氛圍太過尷尬，打開了車載音樂，卻是放得很小聲，齊鈺連音樂里唱的是什么都聽不清，隱約只聽到了歌曲的旋律。

夏山如碧，夏樹蒼翠。

一路都是山川樹木，南方的公路多是如此。

陽光將路旁的榆木葉照得反光，讓齊鈺感到甚是刺眼，他透過車窗往外望，萬物如走馬觀花般掠過，沒有一樣映入他的腦子里。

彭程是進了教室才看到齊鈺發(fā)的那條短信的，看完短信那一刻，沒有埋怨沒有責備，他只是悵然若失地緩緩坐回自己位置上。

他才剛把鮮牛奶從書包里取出來，想要拿到樓上給齊鈺，告訴他今天晚上去北街吃烤魚前，自己先開車載他到深巷里吃一家店的招牌紅豆酸奶套餐，今晚生日可以買一送一。

大課間。

“你怎么自己上來了，我還想下去找你來著。”一班教室后門，孫棟從教室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彭程拿著一瓶牛奶站在極其顯眼的位置。

彭程皺著眉把手里的牛奶塞給孫棟，道：“這個給你喝了。”

“你給劉狗不就得了，還非得拿上來給我?！睂O棟說是這么說，但還是把牛奶接了過來。

彭程沒好氣道：“他自己有?！?/br>
看彭程這樣子，估計是齊鈺自己跟他說了。

所以，這貨還不是為了找個理由上來跟自己談心嘛。

“哎，看來你的知道了，齊鈺還特地囑咐我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孫棟攬過彭程的肩，把人拉到一旁人少的位置。

孫棟壓低了聲音，半猶豫道，“你還是先別想著你生日齊鈺來不了這事了，我這里，有個爆炸性新聞，你……要不要聽？”

“關(guān)于誰的？”彭程問。

孫棟不語，心想，你覺得呢。

“齊鈺？”彭程試探般問了一句。

孫棟干脆地答：“嗯?！?/br>
彭程咽了咽口水，直覺告訴他，孫棟要說的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他直勾勾地盯著孫棟的雙眼，打算洗耳恭聽：“你說。”

“你先把你手機4G網(wǎng)打開?！睂O棟說了這一句，而后，一聲不吭地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別處。

彭程疑惑的打量了孫棟一眼，也沒見著他平時有哪次像現(xiàn)在這樣婆婆mama的，但他還是老實的聽了孫棟的話，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開網(wǎng)。

一連上4G網(wǎng)，什么亂七八糟的app推送消息都“蹭蹭蹭”的竄出來。

“然后呢？”彭程也不看那些消息，接著問孫棟。

“你自己看?！?/br>
看什么？看這些彈出來的消息？

彭程現(xiàn)在全靠直覺做事，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直覺，但還是感覺孫棟讓他去看的就是那些彈出來的消息。

微信、QQ、YOHO、微博……全都來了推送。

等等。

微博？

【N市市長齊XX貪污一案今日重新開審比原定二審時間提前三日】

彭程盯著這條推送看了好幾秒。

他不說話，孫棟也不說話。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將頭抬起來。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他問孫棟。

“嗯?！?/br>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嗎，你就嗯？”彭程的聲音猝然拔高，稍后又覺不妥，他道，“這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真的?！睂O棟側(cè)目凝視他，一字一頓道，“齊鈺他爸。”

聽到從口中吐出的這幾個字，彭程不知怎的，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座大山壓住，動彈不得，喘不過氣。

難怪從沒聽齊鈺主動說過他家里的事，要提也只提過他叔叔，彭程想。

所以他從N市轉(zhuǎn)來L市，也是因為這個嗎？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今早?！睂O棟把弄著手上那瓶純牛奶，道，“他今早給我發(fā)了短信說要回N市，急事，我當時也沒想太多，就像平時一樣醒來連上網(wǎng)刷刷朋友圈，結(jié)果微博就給我推送了這條。”

孫棟頓了頓，又道：“我就打電話給我爸了，我爸大早上被我吵醒，估計也沒想太多，聽我問N市原市長是不是齊鈺他爸，他就答我說是了?！?/br>
彭程聽后，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

孫棟看他這樣，“嘿”了一聲，“心疼??？那以后追到手了就對人家好點啊?！?/br>
彭程沒搭理他，孫棟也不好繼續(xù)開玩笑，他又道：“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別怪齊鈺說好了今天一起給你過生日卻又來不了，畢竟他家里的事……”

孫棟還沒說完，彭程便打斷了他：“我沒怪他?！?/br>
這會兒換成孫棟不知該怎么說才好了，他試探性問一句：“那咱們今晚還去不去吃烤魚了？”

“不了?！迸沓虜蒯斀罔F道。

“我就知道?！睂O棟“嗯”了一句，又道，“行了，劉狗那邊你自己跟他說，其他人我?guī)湍戕D(zhuǎn)達，就說你家里有事，今晚得早點回家，你生日改天補過，咱們就等齊鈺從N市回來了再一起過吧……哦，對了?！?/br>
孫棟一連串的話蹦得彭程腦殼疼，見他又回班里，從課桌抽屜里拿了什么東西又出來。

“給你，”孫棟道，“齊鈺給你的生日禮物?！?/br>
彭程接過孫棟遞來的盒子，感受到盒子沉甸甸的重量，頓時百感交集，一個字也說不出。

“行了，回去吧，好好消化消化。”孫棟把人肩膀攬送到樓梯口，還一個勁道，“齊鈺挺……那什么的，這些事都憋著心里應(yīng)該挺難受的吧，也不告訴我們，告訴我們的話我們又不會……哎，算了，估計他不希望我們知道?！?/br>
彭程感覺從孫棟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在腦袋外飄，就沒一個聽進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就回了班里，坐到自己座位上。

他愣愣的看著這個紙盒，想了想，還是把盒子打開了。

周圍的同學要么趴在課桌上睡覺，要么在教室走廊打鬧，沒人注意他在干嘛。

他小心謹慎地把彩紙按著盒子的邊角撕開，盡量保留彩紙的完好程度，最后再打開盒子。

彭程將手伸進去，感覺摸到一個木質(zhì)的大件東西。

他一提，就把那件東西提出來。

是一只鵬鳥的模型。

彭程有些愣住，他用手觸碰，感受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