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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不言春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6

分卷閱讀36

    入秋以來天氣多是晴好,但秋風一陣涼似一陣,將暑氣驅(qū)散了,京城四處都只剩下蕭索冷意。郊外行人鮮少,偶爾輕風吹搖,樹枝微動,有沙沙的聲音,反而更添靜謐。

突然由遠至近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地下黃葉紛紛揚起,一頂紫羅紗幔的四抬小轎行至一處院落停下,那院落看去十分樸素破敗,像是被荒廢了許久,轎夫推了推柴門,里面小跑出來一個管家模樣打扮的人,與轎中人對上了暗號,便招那轎子抬進去。

進到院子里面才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庭院幾重幾進,一個翠綠衣裳的丫鬟過來對著轎中人行禮,迎他進去。

沈辟疆從轎中出來,卻見幾間廂房都是普通簡陋,但庭院里繁花如錦,爛漫如春,海棠開得艷極。外頭明明已是瑟瑟秋寒,這里居然還綠蔭濃密,想是種了常青的樹。沈辟疆不由愣了一下。

那丫鬟正是檀羽酩碧漪,解釋道:“這地底埋了縱橫煙道,生火通暖,縱然外面冰凍三尺,這里面也是暖煦如春?!?/br>
她招了招手:“四殿下緊跟我,這里公子布了好多機關(guān),千萬小心?!?/br>
兩人繞來繞去,身側(cè)景物變換,如臨幻境,美則美矣,沈辟疆暗暗皺眉:“這檀羽酩好大本事,竟然在天子腳下暗自坐大,現(xiàn)今是要利用他,可這人在京中 關(guān)系越發(fā)盤根錯節(jié),將來勢必不好對付了?!?/br>
他這樣暗自忐忑,不知不覺間已繞到內(nèi)院,卻聽一個聲音含笑道:“四殿下,別來無恙。”

檀羽酩輕袍緩帶,笑容愜意,微微躬身行禮,請沈辟疆進去坐下。

“四殿下今日前來,是有何貴干?”話問得客氣,語氣卻不盡然,他輕輕吹去茶水上面浮起的細沫,眼睛也未抬起。

沈辟疆按捺住脾氣,不動聲色道:“檀羽公子,本王只想知道你下一步又該如何?現(xiàn)在京中風聲緊,你上個據(jù)點也呆不得了,這個地方只怕被宣王盯上也是遲早的事情。太子的意思,真要合作的話,還需要早作打算。”

檀羽酩輕笑一聲,“我在京中又不止這兩處地方,還真不怕你那五弟找上門來。太子的意思在下明白,現(xiàn)在便有一條計策,正好可以幫太子殿下除去宣王?!?/br>
沈辟疆疑惑地看過來,卻見他只不緊不慢品茶,并不說下去。沈辟疆哼了一聲道:“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檀羽酩我警告你,我知道你厲害,但別忘了只要你在京中一天,也別想逃出我的掌握。”

檀羽酩點頭嘆道:“我心里明白的很?!鄙焓峙乃珙^安撫,卻被沈辟疆冷笑避開。檀羽酩呵呵一笑,自顧自坐回,笑意不變,眼神漸漸陰沉下來?!吧蛞囹懸菜阌杏掠兄\,上次被他算計一把,西郊別院也算癱在他手里,今次我卻要他連本帶利一起償還?!?/br>
這話說得滿,沈辟疆本來不信,但看他神色自若,心中忐忑之間,也多了幾分希望。

檀羽酩待他離去后,默默思忖半晌,左手五指略略掐算,問旁邊的碧漪:“那件事情如何?”

碧漪答道:“昨日接到那人飛鴿傳書,他已到了隨京?!鳖D了頓,終是有點不解,“公子對那人倒是放心?竟然不要我們暗中跟隨,萬一他臨時倒戈,與沈亦驊聯(lián)合對付咱們,豈不危險?!?/br>
檀羽酩看她一眼,笑道:“他不會。”

欲望與仇恨的牢籠,沒有人能夠輕易脫逃。

翌日秋祭大典是在京郊二十里處的青望宮祖廟里舉行,祈祭大殿設(shè)在高臺之上,玉石臺階總共九十九步,待禮官唱諾完畢,沈琮金冠黃袍,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天高云淡,秋風徐徐而來,沈亦驊青緞長袍,站在百官之中,遙遙望著父皇的背影,看他獨自登上高臺,沈琮畢竟年紀大了,平日身體再好,此時也走得很慢,白發(fā)在風里微微起揚,后面僅跟了兩個貼身的太監(jiān),沈亦驊心里突然感覺蒼涼。

人在皇位之上,或許注定此生就是孤獨的。感情這種東西,始終都是人的弱點,父皇他曾經(jīng)真心付出過的感情,也禁不住背叛與謊言,最終都變成了恨。

沈琮走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才走到高臺頂上,旁邊禮官已將香燭備好,開始念祈詞。

“蒼天在上,黃土于下,吾等在此上告諸天神祗,望賜我生靈之福,潤澤萬物,銷我兵燹之禍,樂道安平……”

沈琮站在高處往下看,群臣人頭攢動,每個人都只是淡淡的一個輪廓。

風中鼓樂聲聲傳來,香燭的青煙裊裊浮動,他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竟然站不住腳,一個踉蹌暈倒在地。

煙靄從鎏金香爐里緩緩升起,幔緯重重間,漂浮著令人不安的空氣。沈亦驊候在龍床之前,皺眉看著一群人在旁邊忙忙碌碌,將湯藥端來端去,苦澀的藥氣散在周圍,令人極不舒坦。

太醫(yī)接連換了幾個,都道皇上只是不清醒,身上卻無大礙,應(yīng)該會恢復(fù)。但到底什么時刻能醒來,卻又說不出一個究竟。沈亦驊煩躁之間,卻也不能胡亂怪罪出氣。

外面卻突然人聲喧嘩起來。

沈亦驊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太監(jiān)常翮,“皇上在養(yǎng)病,外面是什么人?”

常翮正想呼人去看,卻見太子沈遠屏怒氣騰騰進來,身后跟著朝中的幾位重臣。

禁軍統(tǒng)領(lǐng)蔚清江便守在門外,顯然是阻擋不住,對著沈亦驊下跪請罪,“宣王,太子殿下駕到?!?/br>
聿飛也隨之跪下,抬頭向沈亦驊看了一眼,沈亦驊知道來者不善,緩緩站起來,點頭道:“三哥來了?!?/br>
沈遠屏并不與他答話,厲聲呵斥道:“五弟,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父皇下毒。今日自有大理寺的人制裁你?!?/br>
沈亦驊面色一變,冷靜道:“三哥你空口無憑,想要誣蔑我么?”

沈遠屏一揮手,后面推進來一個遍體鱗傷的人,三十多歲年紀頜下無須,看模樣是個太監(jiān)。常翮自然認得,低聲驚呼道:“是司禮監(jiān)的張秉筆?”

那張秉筆抬頭看他一眼,迅疾低下頭去不敢出聲。

“此人是司禮監(jiān)秉筆,秋祭大典之時他便跟在父皇身邊,父皇之所以昏迷,卻是因為此人在香燭中做了手腳?!?/br>
沈亦驊冷冷道:“太子懷疑是我指使?”

那張秉筆被踢了一腳,瑟縮在地,道:“太子殿下饒命,的確是宣王主使小的干的。前幾日宣王破了西越在京中的一個據(jù)點,那香燭便是從西越人手中得來,宣王殿下只道遞給皇上便是,小的什么都不知啊?!?/br>
沈遠屏咬牙笑道:“五弟還有什么話說?”

沈亦驊哼一聲,卻是慢慢走近兩步,沈遠屏一驚,但看他身無寸鐵,自己身后也有親信侍衛(wèi),又放心一些,“你還想做什么?”

聿飛仍然跪在地上,肩背已然蓄力,卻被沈亦驊按了一按,示意他不宜輕舉妄動。

卻見沈亦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