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誰。楊戩一邊與容璞斗法，一邊兒用法術(shù)將甲板整塊拆下飛入海面，讓活人好歹抱得一塊浮木。

剛剛幾聲爆炸之后，容璞的身體開始不停顫抖，他似乎無心再與楊戩爭斗，直飛回劈開的裂縫中去。他感受不到NO.4的存在了，頓時方寸大失，瘋了一樣的將船艙割裂開來。縱然厚如墻壁的鋼鐵在他面前也是生脆一樣，嘎吱嘎吱的全被刮成了粉末。

“救命！”

船艙另外一頭傳來了一個女聲的呼喚，此刻的容璞受不得半點刺激，聞聲飛了出來，在空中掃視了一圈定位到了那個搖搖欲墜的女人，他剛要撲去，楊戩趁其不備，捏了法咒按在了容璞的脊背上。容璞疼的大叫，把楊戩狠狠甩了下去。楊戩順勢抱住了那個女人，一手抓在欄桿上，下面便是無盡的海底深淵。

“里面還有活人！我家人還在里面！”女人瘋了一樣的大喊大叫。

“閉嘴！”楊戩怒火中燒，他能從惡劣的環(huán)境中聽到里面的哭喊，便將女人放在浮著的甲板上，雙手貼著側(cè)面的船頭，運起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大喝一聲，將船體往回推。他手臂的肌rou緊緊的絞在一起，連額頭都爆起了青筋，再是一聲大喝，船才有了挪動的跡象。

容璞撕裂的叫聲人類是聽不到的，可那像是電流一樣鉆進了郁琛的腦子里，郁琛感覺自己頭都要爆炸了，不自覺的用手去敲打自己。他松了手，本來纏緊的領(lǐng)帶再也禁不住他的重量，纖維被撕碎開來，郁琛直直的跌落進了海里。

天地間好像倒轉(zhuǎn)過來一樣，雨水倒灌進眼睛里，一幕一幕如同定格的畫面，那個痛的大叫的怪物看著郁琛，郁琛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那個恐怖異常的臉上有他熟悉的東西，終于，郁琛忍不住大叫出來！

“師兄！”

容璞停了，泄力一樣的往下俯沖，直到指尖碰到郁琛的時候，張開了手臂將郁琛抱進了懷里，兩人“撲通”一聲，齊齊跌入了海中。

楊戩分不出三頭六臂來了，他想救更多的人，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發(fā)生在自己眼前。

第33章

三十三

夕陽的余暉給這座鋼鐵城市帶了一絲溫柔。一年春景最好，在暮春臨近初夏的傍晚，人也慵懶許多，心無法被鋼筋水泥捆住，飄啊飄的，就不知道飛去哪兒了。

郁琛窩在自己的工位上無精打采的碼著代碼，眼睛時不時的瞟著靠門的位置。五點半的時候，那個人才從緊張凝重的表情中解脫出來，手臂往上伸著懶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之后好像輕松了一點，就在桌面上翻東西。直到翻出來一張磁卡，隨意的抄進口袋里起身就往外走。

“師兄你去吃飯么？”郁琛站起來問。

“啊?！比蓁被仡^，“你還有活兒么？一起去么？”

“好呀！”郁琛麻利的揣上了自己的飯卡，歡快的像只小狗一樣朝著容璞跑去。

晚飯時間的食堂一般人不會很多，留下的多是要準備加班的，草草吃一頓飯也不會過多停留。電視里放著新聞，一半歌舞升平，一半局勢動蕩。容璞吃飯專心，不怎么看電視，郁琛沒有跟他說話的機會。他腦子里輪換了好幾個話題，最終問道：“明天NO.4立項了，師兄，你知道你被分到哪塊了么？”

“系統(tǒng)安全。”容璞說，“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個做防盜門的?！闭f罷，他又無奈地笑笑。

郁琛說：“可是我覺得做安全永遠比做別的都重要啊，如果一個產(chǎn)品開發(fā)出來無法保證它的安全性和穩(wěn)定性，功能再厲害又有什么用呢？NO.4不比其他，當人們真的都將自己數(shù)據(jù)化的時候，信息安全就是重中之重了，老師是看重你才會叫你來做這個?！彼麆倓傠x開學校沒多久，和張鈞確實也有些實質(zhì)上的師承關(guān)系，就一直乖乖叫他老師。容璞早他兩年來了這里，看他這樣一板一眼也會被他逗笑。

容璞揉了揉郁琛的頭發(fā)，說：“可是偶爾也要做些別的吧，我每次都被安排做這個安排做那個，沒人問過我真的想做什么。重要的工作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么呀？”郁琛好奇的問。

容璞一只手撐著下巴，指尖有節(jié)奏的依次點了過去，忽然一笑，掏出手機擺在郁琛面前。里面有一小段視頻，容璞點了播放鍵，郁琛就湊過去看。里面的場景大概是容璞家里，面前只有一臺主機和顯示器，顯示器上顯示著實驗次數(shù)，畫面里的容璞滿懷期待的按下去確認，顯示器開始有一行又一行的數(shù)據(jù)劃過，可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顯示錯誤，進程不得不停掉。

“這是什么？”郁琛問，“這不是代碼思維?！?/br>
“當然不是，這是人類思維啊?！比蓁卑咽謾C收了回來。

“你在玩什么呀？”

“小郁，你喜歡看科幻么？”容璞說，“其實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前我們就進入了智能網(wǎng)絡時代，但是我總覺得它還缺少些什么。一直到NO.3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它們都是冷冰冰的機器，被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要不斷的依靠人類去更新維護，可是我們的時代難道不是從一開始就這樣么？即使到NO.4了，還要維持這個秩序不變么？人工智能不是里才有東西，我們可以做的啊，甚至可以做的更好?！?/br>
“但是這和穩(wěn)定性是相悖的?！庇翳≌f，“還有，我不喜歡看科幻。”

“那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比蓁毙α诵?。他是個溫柔的人，笑時眼睛也會彎起來，出來的時候沒有帶眼鏡，好在近視的度數(shù)也不是很高。沒有那層遮擋物的眼眸像是水一樣。他沒有惡意，只是開一句郁琛的玩笑，可郁琛卻認真了，急忙擺手，對容璞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的！”

容璞一副故意的樣子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我……”郁琛被容璞盯的一陣緊張，一緊張說話就結(jié)巴，淡淡的紅色從脖子爬到臉上，又從臉上爬到耳根子上，“我是說，我覺得我們和人工智能還有一段距離，也許會有那么一天，但是至少絕對不是現(xiàn)在。那是個很大的工程，不單單是科學的范疇，甚至還包括社會學倫理學……科學可以推動社會的發(fā)展，但是它不能定義什么?！?/br>
容璞意味深長的看了郁琛很久，最終笑著說了一句：“傻。”

郁琛低下頭，也覺得自己說了傻話，只能一下一下的往嘴里塞飯。容璞看來不想繼續(xù)再探討這個問題了，問道：“你呢？你喜歡做什么？”

“我就挺喜歡做安全系統(tǒng)的……”郁琛悶聲說，“我還以為可以跟你分到一個組里呢?！?/br>
“跟我分到一個組里有什么好的？”容璞說，“干不好還會被我罵，我可是很嚴厲的哦?！?/br>
“沒關(guān)系?！庇翳⌒÷暬卮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