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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幽古戰(zhàn)場地底。 九命是陰煞之體,對于鬼魂來說,是大補之物。 他已然預見顧九命的下場,許久未感受過的壓抑再次浮現(xiàn),他捏著衣袖, 生生亂了思緒。 垂眼望見干裂的地面,神思一晃,似乎看見飛蛾撲的那堆耀眼的火被滅了,是剩了冷炭殘灰。 飛蛾頓時失了追逐的對象。 他太慢了。 明知道九命重傷還落入幽古戰(zhàn)場, 必定每日都過得很苦很艱難,說不定每晚為了躲避那些陰鬼費盡心思。 但他卻把時間浪費在尋找的路上。 若他早些,再早些, 就不會是這個結局。 可他盜了玄天宮所有治療經(jīng)脈受損的貴重丹藥和聚靈寶塔又有何用? 他想給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易斯年斜眼看著眼前的土丘,嘴角抿得筆直,不過停頓兩秒,他毅然翻身跳進土丘之中。 如今萬鬼跑了出來,底下正是空虛。 即便找不齊她的尸骨,也要把她的隨身物品找到! 且不論地面上鬼王跟席夜等人是怎么交涉的。 顧九命在地底卻悠閑得很,她看著鬼王安排的鬼中核心人物在好好耕種,特意把在土世界得到的部分種子給他們種下。 “這是什么種子,從未見過?!?/br> 有男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顧九命回頭,見到一個身材高大,威武沉穩(wěn)的男人站在圍欄之外。 顧九命注意到守著耕地的幾只鬼瞬間緊張起來,那臉色不太好看。 便猜到這人是誰了。 “城主興致不錯?!鳖櫨琶逊N子一收,一邊說一邊離開耕地。 男子驚訝了一瞬,但似乎又覺理所當然,儒雅地笑道:“我叫安海,放心吧,既然我已經(jīng)選擇歸順,自然不會再有別的想法。” 他與顧九命并肩而行,一路引著她走:“去我住處喝兩杯?我想認識你很久了,但溫離一直不讓我靠近你?!?/br> 溫離就是鬼王生前的名字,死了四千年,若不是很熟的人不會喊她溫離。 換句話說,安海跟溫離生前打生打死,死后互相還不放過,直到現(xiàn)在。 顧九命欣然而往,安海的住處跟鬼王的城主殿很相似,一樣的裝橫大氣,不過安海的屋子一進門便能聞到濃烈的酒香。 鬼王好茶,安海好酒。 聽著就挺般配的。 安?;仡^,替顧九命倒了杯酒:“或許你不知道,生前我跟溫離是夫妻?!?/br> 顧九命輕描淡寫地挑眉,掩蓋心底里的驚訝。 這對夫妻……有點復雜。 “我們兩個太像了,像得互相容不下,她有她要效忠的君主,我也有我要效忠的君主,偏偏兩個都是一腔熱血,一生都交與戎裝,心里都是家國天下,于是當雙方的君主鬧翻后,我們便再沒有回頭的余地?!?/br> “直到死后?”顧九命訝然地一挑眉。 死后一切身份都成虛妄,但似乎對于他們來說這一點并不成立。 “你應該明白,修士的死跟凡人的死是兩個概念,若不是都被困在這片戰(zhàn)場,估計我們兩個都會各自找合適的尸體奪舍,繼續(xù)效忠?!?/br> “但是現(xiàn)在,我跟她都累了,很累,既然有功法能讓我們都修煉,或許我們的確該停下來,為自己的鬼生著想了?!?/br> 顧九命了然地點點頭,喝下一口酒,眼底清亮:“好酒?!?/br> 空神域也有靈酒,分三六九等,喝下后能補充越多靈氣的酒越高等,也越貴。 顯然,安海這里的酒,稱得上一句極品。 “我親自釀的,靈果酒,你現(xiàn)在喝的這壇,埋在這片地底整整三千年了,醇厚至極,那時候倒沒想過這樣污濁不堪的地下,能釀出這么好的酒,我也吃驚?!?/br> 安海對于顧九命的夸贊很受用,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你一個姑娘也懂酒,溫離生前就很討厭我喝酒?!?/br> 顧九命溫和笑道:“不懂酒,只懂酒里的靈氣?!?/br> “將軍請我來,看來是想做生意?”她又問。 安海意外地一愣,當即笑了:“真爽快,難怪溫離把你藏得跟不見得光一樣。” “將軍難道不是已經(jīng)歸順鬼王?為何又單獨找我做生意,若鬼王知道,她該不高興了?!?/br> 顧九命喝下一口酒,渾身暖烘起來,姿態(tài)也變得疏懶,她手肘撐著椅子的扶手,指背抵著額角,目光低迷下去。 這酒,很烈。 “我的確歸順了她,但溫離性子太要強,也烈,我不同,起碼在于九派做生意這事上,我跟她持不同意見,我們可以不把幽草賣給九派,但我們可以賣靈果酒。” “畢竟煉丹,我們還需要很多別的材料,單憑我們自己種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外面的渠道,我們總不能自砍雙腿、閉門造車,顧道友你說呢?” 顧九命笑了一聲:“安將軍說得在理?!?/br> 這件事她想過,但鬼王現(xiàn)在一心都在耕種上,她也就沒提。 隨著交流得越深,安海目光也越深,他現(xiàn)在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到底是好說話,還是真的聽明白他的話了。 但她至今懶洋洋的,似乎沒有半點自己的想法,隨波逐流似的,讓他狐疑。 這樣的女子,真的能提出讓溫離利用功法的事,逼他們歸降的建議嗎? “所以……”安海試探。 “我自會與鬼王談這件事,鬼王雖然性子烈,但并非聽不見忠言的人,安將軍太過于忌諱她了?!?/br> 安??嘈Γ骸安⒉皇俏壹芍M她,只是我們敵對多年,她從不相信我曾真正關心過她?!?/br> “男女之情確實麻煩透頂。” 顧九命站起身,一口將靈酒喝盡,腳步有些微浮地往門外走。 “顧道友,還有一事,靈酒我并非只想賣給九派,我聽聞書生說他在你這里吃過一片品質極好的靈果,若是可以……” 顧九命扶著門回頭,目光清亮得驚人,仿佛剛剛的醉態(tài)都是假的:“可以,但用我的靈果釀出來的酒,只能賣給我然后你們自留一部分,我要獨一無二的,別派不能有?!?/br> 安海發(fā)覺自己被顧九命套牢了,竟無法拒絕,原來她一直在等他先開口,那么她提出的要求他很難拒絕,畢竟是他開口請求,從勢上講,便落了下風。 他當即哭笑不得:“果然是個厲害的女子?!?/br> 他想說她與年輕時候的溫離很像,但話到嘴邊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因為并非完全相像,溫離沒有她懂進退,她似乎深諳該在什么地方打住,什么地方示弱的道理,然后又猝不及防地回頭一刀,讓人防不勝防。 溫離不是,她只有一腔熱血,勇往無前死而后已。 安海笑了半響,道:“要去我的酒窖看看嗎?知己知彼才好?!?/br> 言下之意就是,他讓她看看酒庫,她給他看看她的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