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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林昀,二十四年了,你有沒有,也想過我……”“哪怕是恨一恨我,求求你,不要忘記我……”“我錯了,當年不該一次一次趕你走?!?/br>心底的悔恨與松竹閣里那些毫無根據地惡意指責,讓他一瞬間戾氣橫生。有那么一瞬,他已經并起了兩指,滿堂凡人,于他而言,不過指下螻蟻。回身那一眼,看到杭澈定定地等著他。像前世無數次他以為林昀不會再回來時,打開門,看到的那雙眼。賀嫣停在寂靜的大街上,街道兩頭延伸很遠,黑森森地看不到頭。杭澈就在身后。子時將近,弦月斜照,杭澈一邊側臉染上霜華的皎白。賀嫣心中某根弦輕輕“嗡”的一聲,將斷。或許是夜太靜,或許月光太清冷,或許眼前的男子側臉的削瘦足以亂真,他猝不及防地想起無數個夜晚,冷著臉給他開門的林昀。他有一段時間夜夜砸門逼醒林昀,林昀一次次半夜起床給他開門,賀嫣想:“我那樣折騰他,他竟然沒有揍我……”心尖上一顫,眼底也跟著疼,他有些狼狽地壓低腦袋,掉頭繼續(xù)走。走出一段,聽到杭澈叫他:“小嫣?!?/br>輕輕的步子落在身側,梅墨冷香在月光下清淡悠遠,絲絲入扣地籠住周身。賀嫣吸了吸鼻子,暗香纏繞在鼻尖。不一樣,連味道都一不樣。林昀身上是那種日光摩挲林葉的味道,站在他的身邊就像沐浴在林間的日影里,寧靜而和煦。無論多少次因為杭澈而想起林昀,兩個人是不一樣的,杭澈是杭澈,林昀是林昀。他上輩子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活了二十多年,從不知林昀在想什么。他真想掰開前世的自己腦袋看看,究竟是有多混蛋才會對林昀冷漠到那種地步。不是普通的冷漠,是格外——刻意——的冷漠。他對那幫酒rou朋友尚且稱兄道弟肝膽相照,卻對同在一個屋檐下林昀不交流,不接觸,不聞不問,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最僵的那段時間,他們之間僅有的交流,只剩下那些他惡意砸門逼醒林昀開門的半夜,開門剎那彼此錯開的目光。唯恐慢了似的,剎那交睫、一觸即分,根本看不清彼此眼里的情緒。梁耀那段時間越來越憤懣、陰鷙,負面情緒越攢越多,整個人都很暴躁。若是對別人,他早大打出手,可是對林昀,他一反常態(tài)地選擇了冷暴力。那個過程,他自己并不舒服,甚至一想到回家就煩躁得難受。梁家不止一處住處,或者住酒店也可以,而他卻魔癥了一般日復一日砸門。明知那一眼彼此只有冷漠,偏要那一眼的凌遲。一個死局,越折騰,彼此越厭惡。誰都沒有示弱,也沒有人喊停。無法停下。直到這一世想起時,當時那種憤怒的疼痛仍然刻骨,賀嫣慘然——“他連一個正眼都沒看過我?!?/br>隔了一世,他終于肯承認:那場冰冷的較量,他沒有勝利。其實,林昀又何曾勝利?他從未見林昀笑過,那一段日子,林昀沉默得像沒了人氣。賀嫣苦笑,他所見過的林昀,從未笑過。林昀十四歲到他家,之后在他家的十幾年,從來沒有開心展顏笑過。他不敢去試想林昀在其他地方或其他人面前是否會笑。倘若林昀都是不笑的,那么……林昀的人生得多么抑郁。而若林昀在其他人面前是會笑的,那么,他梁耀……在林昀那里,便是徹頭徹尾的失敗。“小嫣?!?/br>賀嫣感到手腕上一緊,被人握住。他茫然而痛苦地抬頭,問:“我有什么好,你非要娶我?”杭澈靜靜地注視他:“我也不好,我滿手殺業(yè),只能找你這樣厲害的夫人?!?/br>賀嫣失笑,抽開手:“涿玉君可真會開玩笑啊?!?/br>杭澈凝視賀嫣道:“今夜是我不對,作為賠禮,我能請你去一個地方么?”賀嫣苦笑:“約會么?”杭澈:“是?!?/br>飛天樓,座落于萬仞高山之巔。登上樓頂,星辰猶如在觸手之間。東面向海,綿延無際。在山底已望不見的弦月,在高處還能得見,人在樓上,好似站在垂月之上進了天宮。海到盡頭天做岸,山登絕頂我為峰,樓下是千帆凡塵,天頂是星暉萬里。“真是個好地方!”賀嫣長舒一口氣。無良谷雖名聲不好,卻給了他們四師姐弟無比寬容的環(huán)境,兩世歷練,養(yǎng)出了他一副超然物外的心態(tài)。賀嫣不是為難自己之人,連被嫁一事,雖反感得很,也能隨遇而安。而且與杭澈相處,并沒有不舒服,那封他遲早要拿的休書,還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帶著兩輩子的情商,實在沒什么事能讓他真的痛苦糾結到無法自拔,能挑動他心弦的,只有特定情境浮出的那兩個字。賀嫣:“杭澈,修仙問道為何?是為飛升,還是為不入地獄?”杭澈:“各人所求不同?!?/br>賀嫣:“那么,你不要命的修煉是為何?”杭澈默了默,才緩緩道:“既入仙門,自當勤奮?!?/br>天道酬勤,大家都懂,能做到的有幾個?譬如修仙,得入仙門者皆是福緣深厚,可仙門照樣有人不學無術偷懶躲閑。賀嫣問:“可你這樣不累么?”杭澈目光放遠:“有些事,總要有人來做的?!?/br>賀嫣想:杭澈這樣的,真是萬里挑一難得的好伙伴。解驚雁在屋頂當了一夜的雕像。啟明星初現時,百步之外描金吉云紋閃動。解驚雁目光一寒,晃身纏上。幾個起伏,兩道身影已躍至城外。到了城外,解驚雁不再顧忌會驚到凡人百姓,輕功施展大開,對方眼看就被追上。突然一個急轉,對方又往城里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