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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仰天大笑招魂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8

分卷閱讀78

    賀嫣而言陌生的很。

兩輩子加起來,灑脫自在的梁大少也沒等過誰。

唯一能算得上是等待的體驗,便是前世最后兩個月里等林昀的電話。

那一段是他和林昀除高三那年外,難得和平共處的另一段時光。

梁耀的父親梁致遠先生是在梁耀二十三歲大學畢業(yè)那年去世的。彼時梁耀是個大學才畢業(yè)的愣頭青,而林昀已經(jīng)畢業(yè)兩年并進入了梁氏集團的管理層。

梁父突然撒手人圜,讓兩個年輕人驟然只剩下對方,對抗少了,關系緩和了不少。他們花了兩年時間,才把梁氏海內(nèi)外市場整理妥當,總算能喘口氣了,梁耀還來不及找林昀商量,林昀已經(jīng)主動去了美國分部。

太平洋好似新開局棋盤上的楚河漢界,把兩人的關系退回新的一局,兩人都按兵不動,維持了隔洋相望的心平氣和。

梁耀不再與林昀針鋒相對,而且就算他想打架,也打不了,實在太遠了。

剛分開的很長一段時間,梁耀白天是梁總,夜里是梁大少,高壓的工作之余,他借夜生活疏解壓力,在正經(jīng)與糜爛間來回游走。

然而這樣無益于緩解疲憊和填滿空虛,梁耀的狀態(tài)越來越混亂,直到某一天,再刺激的花樣都索然無味了,他鬼使神差難得早回家一次。

梁家空蕩蕩的滲人得很,他孤身坐在沙發(fā)上望著緊閉的大門也不知多久,直到突兀的鈴聲打破了過分的安靜。

梁耀側(cè)耳木然地聽了好幾聲才意識到那是家里座機的鈴聲。

這鈴聲在之前的生命里于梁耀只有兩個意義:小時候是父親打回來看他是否在家的查崗電話,長大后是他打給阿姨吩咐做飯的機器。再沒有其他用途。

直到阿姨從屋子里趕出來要接,他才拎起了電話,示意自己來接。

“喂”了一聲,電話那頭卻沒有說話。

梁耀莫名坐直了身子,他敏銳地捕捉到那頭因意外而猛吸一口的氣息,不需要任何驗證,梁耀直接脫口而出——“林昀”。

那是梁耀與林昀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通電話,他們沒有冷言冷語,沒有對抗指責,兩人心平氣和的一個問“北京的天氣冷了么”,一個答“美國也該要冷了吧?!?/br>
干巴巴的交流來回數(shù)語便無話可說,梁耀先掛了電話。

掛了之后瞧著電話呆坐良久。

阿姨事后解釋:“每天夜里十點整,家里的電話都會響起,每次接起來對方都不說話,我便沒當回事,沒想到是林少?!?/br>
那天之后,梁耀便日日十點前回家。

每天那通電話像例行公事一樣準點響起,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句,無趣得緊,卻神奇地讓梁大少安分守己的等著。

不是沒有揣測過林昀掐在那個點鐘打家里座機是意在約束他的夜生活。若在以前,梁耀可能早都把電話撂了。

而那時,梁父已經(jīng)不在,指頭數(shù)數(shù),會管他梁耀的人只孤零零剩下那個遠在彼岸的“兄弟”。

外表風光的梁家,零落的只剩下梁耀一個單傳的血脈,“家”的意義冷冷清清搖搖欲墜,那一根越洋的電話線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伶仃地維系著“梁家”的意義。

當時的梁耀即使再混也認真想過,未來的日子要如何與林昀“相濡以沫”,他甚至設想過其實林昀不必常駐海外,或許可以開口請林昀回來……

若非梁氏改姓,他和林昀或許走不到后來那一步,更殘忍的是老天也沒有給他們更多時間。

當某一位股東按梁致遠先生的授意,將代持的股份全部轉(zhuǎn)給林昀,林昀成了梁氏最大股東,梁耀反倒排到第二,他和林昀最后那層安寧便被徹底打破。

無論梁致遠先生和林昀父親有怎樣的淵源,無論林昀多么優(yōu)秀,孤立無援的獨苗梁耀在那時無法理解父親遺囑里意味深長的安排。

之后便是林昀聞訊回國,梁耀破口趕人。

再之后,他們十幾年的糾葛因一場意外戛然而止。

梁耀不再會去為難林昀,以及梁家是誰的梁家,梁氏姓梁還是姓林,都沒有關系了。

因為梁家里連梁耀也沒了,梁家的那點血脈全被老天收走了。

賀嫣歪著腦袋望著月黃昏的燈光,徹底滯住了腳步。

那扇虛掩的房門肯定是輕輕一推就可打開,一定還會伴隨著“吱呀”的聲響,里面的人肯定還醒著,一聽到聲響就會望過來。

賀嫣怔在原地。

在外逍遙漂泊多年的浪子,卻在不期之中驀然見到家園的夜燈。

浪子回頭,故人也在。

才感到他在此處并非不速之客,多日的驚惶不安被眼前迎歸的燭火溫柔地撫平,梁耀終于肯面對“林昀來了”的現(xiàn)實。

賀嫣眼底一酸,視線開始模糊,他眼前閃過長安街川流不息的車燈,東二環(huán)繁華不滅的霓虹,梁家樓下與日光交替而亮的路燈,以及林昀十八歲那年夜夜載月而歸的星光。

某個他尋尋覓覓的東西忽然近在咫尺,近到似乎真的只要一伸手就能觸及,他的手指又蜷了蜷,試著動一動腳步。

近鄉(xiāng)情怯。

就像他今日到了無良谷卻不敢進,想念師父卻不敢去見那樣。

不不,不止那樣,此刻里面燈下的那個人,讓他更加惶怯。

賀嫣心中一陣絞痛——“我應該叫他林昀還是杭澈?”

“我應該如何問他‘你是怎么來的?’”

不及賀嫣細想,月黃昏的院門陡然掀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朝他而來,賀嫣來不及偏頭,便被人大力一拽,猝不及防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再被緊緊的箍住。

孤傲的梅墨冷香像沾染了凡塵,在賀嫣周身細密地沉淀,封鎖了他的五感六識,他吸了吸鼻子,僵得整顆心都揪在一起。

而后聽到杭澈低啞的聲音,沉沉地自耳邊傳來:“賀嫣,不要走。”

賀嫣手指無意識地想要曲一曲,卻發(fā)現(xiàn)動不了,身子被抱得不得動彈,手腳也僵得麻木。

耳邊再次響起:“賀嫣,不要走?!?/br>
兩人身上的夜涼被擁抱撞散,溫熱的體溫穿透衣料,那點熱一層一層暈開,賀嫣覺得手腳都有了力氣,手指可以動了,他緩緩抬手到杭澈后肩的位置,停了一停,有些猶豫,又像是在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