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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了一段山路,繞到山后時,他探出車窗,眼前豁然開朗。眼前是偌大一片濃林,青瓦朱柱的老宅像一枚龍王口中的定水珠,風云不動地矗立著。與雕梁畫棟、庭院深幽的的老宅風格迥異,現代風格的新居眾星拱月般圍在外面,猶如立體的書法,錯落有致,游龍走筆地勾勒出了歷史的榮光變幻、時空的新舊交融。一個家族的繁盛輝煌,不過如此。昨晚霍楊按照李妍星的指令,先看完了委托書的前幾頁。他已經很多年沒看過這種正兒八經的文件了,看得有些吃力,李妍星在旁邊作了簡單的解釋。這葉氏是一個偌大的集團,按行業(yè)分成了五六個中心,而整個集團的核心企業(yè),也是葉氏最早發(fā)家經營的企業(yè),是由葉啟儒當家掌舵的。葉家成員自老爺子葉鶴齡往下是啟字輩,葉啟儒這邊是全家最單薄的一支;葉朗年紀又太小,因此得到的是核心企業(yè)的部分股份,還有葉啟儒名下的所有固定資產和私人投資項目,這些都暫時由葉啟儒生前合作的財管專員打理。“他們家的繼承體系很完備,葉氏已經平穩(wěn)傳承了百年了,所有持股的家族成員都需要定期寫遺囑,以防不測。”李妍星道,“老葉去世,董事長的位置會在同輩里遴選,核心企業(yè)的優(yōu)先,其次是子公司的董事長,然后再順下去。”霍楊脫口而出:“葉啟峻嗎?”她沒料到這個遠離本家的孩子居然還知道這個人,一時非常詫異,“你怎么知道?”“……”他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別太懂這檔子事,以防顯得目的不純。不懷好意的都理直氣壯,一片好心的卻得前思后想。他故意問了個腦殘點的問題,“我猜的。如果葉啟峻卸任了,會輪到葉朗嗎?”“不一定,主要是看能力。不過肯定都偏向自己孩子,可能會有點暗箱cao作。到了歷練年紀,只給他安排個閑職,或者直接不讓他接觸核心圈層,這種事也有。”霍楊想起了葉朗曾經貌似隨口提起的“他把我的股份削減了50%”,心里咯噔一響,好像帶翻了張擺滿瓶瓶罐罐的桌子,一時油鹽醬醋,五味混雜。李妍星指了指他手里的文件,“往后翻三頁,你繼續(xù)看?!?/br>“……好?!彼驍嗔俗约旱乃季w,依言后翻了幾頁后讀下去。這次他沒讀幾句,就猛地從文件里抬起頭來,“這是……這是葉叔叔立的遺囑?”“對。而且立遺囑的時候有律師在場,”李妍星把一側頭發(fā)撥到了耳后,露出瘦削而冷硬的半張側面,幾乎帶了種金屬的光澤,“這個安排是老葉親自定下來的。”霍楊又不可置信地反復讀了兩遍,確定自己識字,并且眼睛沒出毛病。這個只見過寥寥幾面的葉啟儒葉叔叔,霍楊對他的唯一印象就是和藹可親之余,似乎有些嫌棄他的油腔滑調。但是他卻留給了霍楊自己全部遺產的10%,這里面包括一家已經扭虧為盈的酒莊,一家經營良好且絕對控股的五星級酒店,京滬兩地各一套房產,還有一輛黑色的寶馬X5。他實在不能理解有錢人的思維方式……聯系李妍星之前對他的夸贊,難道葉啟儒這是招婿的意思?兒子七歲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定好了婚事,連嫁妝都不忘?鑒于霍楊在法律上已經成了個有錢人,他很擔心自己也變得這么任性。“……”霍楊一口氣讀完了文件,然后才抬起頭,迎上李妍星似笑非笑的表情,“葉叔叔遺囑里沒提到你?!?/br>李妍星頓了頓,才笑道:“小孩子,這么敏銳?!?/br>夜涼如水,露臺外不遠處是金碧輝煌的豪宅,還有北京壓抑渾濁的夜空。“辦完這些事情以后,我會回美國,朗朗跟著他爺爺奶奶。我對他要求嚴格,這也是有原因的。葉鶴齡對子孫的培養(yǎng)看得很重,他實行的措施其實是各方各面的'控制',manipution?!?/br>“葉啟峻掌權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李妍星擱下杯子,面色沉沉。骨瓷和黑木桌面碰撞,發(fā)出輕而低的咚的聲音,“如果我不要求他,他可能會直接喪失唯一的優(yōu)勢?!?/br>“給你的東西,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多照看一下朗朗?!彼曋聊徽Z的霍楊,“我不可能留在葉家,葉鶴齡也不會讓他跟著我去美國。他在葉家里面只會更累,情況更復雜,我怕他壓力太大。你偶爾去看一看他,帶他出去玩,這樣就很好,我怕他壓力太大了。人總是有限度的……他還這么小?!?/br>夏蟬喧嚷。汽車駛進了直切入建筑群的一條直道,不遠處是以單元形式聯結的小建筑群,好似串聯在項鏈上的珍珠。每個空間單元約有兩到三棟連棟房屋,中間圍著一塊庭院,旁邊還有相當大的園林面積,花木掩映,燈火隱約。進入老宅后,他下了車,看到了前面的李妍星和葉朗。葉朗拉著李妍星的手,跟著她的步子還有點吃力,穿著帶跟的小皮鞋有些踉踉蹌蹌地往前走。祠堂滿目雪白,眾人都是一身深黑。李妍星照常穿裙褲襯衫和西裝外套,葉朗穿的小西裝是臨時訂制出來的,還有些不合身。他正低著頭,難受地拉扯著漿洗的襯衫領口,這時候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葉朗沒反應過來,一頭霧水地盯著那手看了半天,看得那只手收了回去,他才茫然地抬起頭來。青年一本正經地穿了正裝,黑西服配黑皮鞋,雪白的襯衫一塵不染,胸前別了一朵婉約的白花。他的頭發(fā)梳得板板正正,露出分明的五官和臉廓,只有一縷碎發(fā)落在修長的眉間。他彎下腰來,那雙眼睛平時總含著三分笑,此時顯得格外深邃。重新對著葉朗攤開了手掌,他輕聲道:“朗朗。”葉朗仰起腦袋,琥珀珠子似的大眼睛懵懂又稚氣地望著他。他幾乎沒有遲疑地松開了李妍星的手,然后遲疑地伸出手,緩緩地抓住了霍楊的一根手指。當他感受到那只手的溫暖時,力道驀然由遲疑變得緊繃起來。葉朗死死攥住了他,仿佛有一滴guntang的巖漿落到了寒冷封凍的心尖上,巨大的回聲讓他心神巨震。那種熱度緩緩在胸膛里蔓延開,燙得他眼眶都發(fā)熱,幾乎想要落淚。霍楊把他冰涼的手整個包裹在了掌心里。孩子的力氣再怎么樣也不大,他沒有感覺不適,只感覺到一種脆弱的依靠。這是我曾經那么喜歡的人,霍楊想著。他現在正緊緊抓著我,害怕我會離開。作者有話要說:申簽被拒到麻木_(:」∠)_謎之體質第12章深冷十二老祠堂的頂梁極高,四面雕花朱窗大敞,透進的天光照亮了堂前的佛像和香案,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