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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零碎的鞭炮響。他問小鬼要不要回家過年,小鬼搖頭說不。“父母離婚了,我跟我爸說去我媽家過,”張松在看專業(yè)書,“跟我媽反著說的。”“你爸媽一通電話就穿幫了。”“他們不通電話。”小鬼斬釘截鐵,關(guān)上書,出門買菜去了。肖重云無所謂,張松還在長身體,不能總在外面吃。他就在店門口支了個鍋,小鬼負責(zé)買菜,他炒個菜煎條魚,飯點一過就把鍋碗瓢盆收到店后去,免得影響香水店的逼格。小鬼出門后,店里很安靜,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這個號碼肖重云沒有存在手機上,卻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記得非常熟。只響了兩聲,那邊就接起來了,肖重云先開口:“新年快樂,哥哥?!?/br>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啞聲道:“你竟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br>張文山的聲音馬上便恢復(fù)了正常,帶著淡淡的嘲諷:“是缺錢了,還是又病了,還是終于有求于我了?”“過年了,兄弟之間不應(yīng)該通通電話,”肖重云把重音壓在后半句上,“見上一面嗎?”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冒汗,報了一個航班號和時間,努力讓這場對話聽上去兄友弟恭:“我訂了機票,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賞臉?!?/br>☆、第26章和解上海,小年夜張文山進酒店時,肖重云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酒店是肖重云訂的,雖然不算太好,卻也過得去,勝在大廳燈光明亮,前臺與服務(wù)生笑容親切,保安人數(shù)配得整齊。他定了廉價的航班,深夜入住,清晨就酒店提供的摩絲抓了兩把頭發(fā),整理了衣領(lǐng)。鏡子里的青年看起來要比以前精神一些,皮膚也稍微有點血色,看上去幾乎可以算神采奕奕了。肖重云約的地方,是人來人往的酒店大廳一角的茶室??恐涞夭AТ埃酶叩湾e落的室內(nèi)植物隔出來的獨立空間,擺了一圈真皮沙發(fā)與紅木矮桌,供應(yīng)咖啡與紅茶。他特地選了背向落地窗,面向大廳的方向落座,這樣光線從外面照進來,不會讓臉上的表情一目了然。年幼的時候父親曾經(jīng)笑著跟他說,談判的時候位置安排有小技巧。如果遇見艱難的拉鋸戰(zhàn),不妨坐在背光的位置,這樣對手就很難從你臉部神情,推算出你心中的底線。同時現(xiàn)在這個位置能夠看到大廳里來往的人們和制服嚴謹?shù)陌脖H藛T,一切人間繁忙景象都讓他覺得心安。然而見到張文山時,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僵住了。張文山穿了件黑色的皮衣,里面是灰色羊毛衫,與以前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心情似乎很不錯,一個人來,沒有帶助理和保鏢,謝絕了服務(wù)生,徑直走向茶室,一直走到他眼前,低頭打量:“你看上去還不錯。”肖重云胃不好,不太能喝咖啡,桌上玻璃茶壺里煮著一壺花草茶。他起身給張文山倒茶,忽然就覺得右手僵住動不了,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噶恕?/br>沒有那樣的香氣,茶是服務(wù)生泡的,他沒有理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這是恐懼,肖重云知道,禿鷲一般盤踞在他過去,陰云不散的恐懼。他重新站起來,仿佛理順衣袖上的褶皺一般,扯了扯袖口,然后握住右臂。那一握看似理所當(dāng)然,其實十分用力,連掐帶擰,痛得渾身一激靈。厲痛之中,右手的知覺回來了了。他將茶盞推過去:“不知道花草茶合不合你口味,不過你一向不在外面喝茶?!?/br>張文山仇家多,從來不喝外人泡的茶,這點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張文山點點頭,看著他,突然笑了:“你的茶,或許我還是會喝一口的?!?/br>他真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將茶盞放下來。一時肖重云有些失望。那種失望的情緒太重了,幾乎寫在了臉上。因為下一秒鐘,他感覺到桌椅的移動,張文山越過桌面,附在他耳邊:“失望了,對不對?你在想我是獨自赴約,如果事先在茶水里加點東西,比現(xiàn)在費心心思討好我求我輕松多了。”肖重云抬頭,張文山已經(jīng)不笑了。他恢復(fù)了之前的,冷漠的,譏誚的,略帶一點嘲諷的神情,靠回沙發(fā)上:“親愛的弟弟,你想要什么,告訴我。只要你滿足我,一切我都會滿足你?!?/br>肖重云抿著嘴唇?jīng)]說話。張文山問:“是你家那只小寵物,對不對?他缺一款正式上市的香水,參加新人秀決賽。雅舍正好有這么一個位置空缺,特意為你留的?!?/br>肖重云問:“你要什么?”“跟我回去,你的房間空了很多年了,李叔他們都很想你。前幾天還在問我,二少爺怎么了,現(xiàn)在在哪里,身體怎么樣。我說他過得很好,自己開了家店,收了個天賦不錯的學(xué)生。我特地上門看過了,還給他讀了當(dāng)年最愛的詩,戴望舒的?!?/br>若是有人在一旁聽,便是淳淳兄長情誼,感人至深。“我還說,他很喜歡聽我讀詩,”隔著茶盞與爐火,張文山看著他,眼底就像有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還讓我,不要停下來。我們分別之前,是深情擁抱過的。”肖重云知道,那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叫做過去,而是時候,他與過去告別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jīng)不喜歡讀詩了。人總是會成長的,我終于過了那個喜歡讀情詩嘆鄉(xiāng)愁的年齡,”他喝了一口茶,讓胃暖一點,這樣聲音才平穩(wěn)溫和,顯得有底氣,“那件事已經(jīng)解決了。其實也沒費大功夫,張松自己解決的?!?/br>張文山眼底閃過一絲驚奇。“我今天來,是送你一份新年禮物。”肖重云的手伸進衣服里,取出一只小瓶子,遞過去。簡單的的玻璃試管,透明的液體,張文山把瓶口擰開。他沒有用試香紙,就這么讓香水在空氣中敞了片刻,眉頭就皺起來了。“你恢復(fù)了?”“沒有,”肖重云道,“并不是我的作品,至于是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嗎?”他知道張文山不會喜歡。瓶子里裝的,是雅舍當(dāng)家作品“魅惑”的仿香。“魅惑”是四年前張文山親自參與,雅舍整個創(chuàng)香團隊全力以赴,推出的年度巨獻,當(dāng)年就在國際上一炮走紅。正是因為“魅惑”,雅舍才超越lotus,接手國內(nèi)香水銷量no.1??梢哉f,“魅惑”是張文山的榮耀,勛章和與人交往的臉面。“因為這款香水用了太多天然香料,分析起來很困難,配方保密又特別嚴格,迄今為止還沒有被人成功的仿制過,”肖重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