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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將屋子遮得嚴嚴實實?,F(xiàn)在還不到5點,外面天還亮著,房間里卻顯得分外昏暗。林宇研換了鞋,進了客廳,這客廳就算以他的標準來看,也是非常干凈了。李小猴也換了鞋,進屋看了一眼,韓誠閉著眼,似乎還昏昏睡著。“林先生,你隨便坐?!崩钚『镄÷曊f,“那邊的房間是杜少的,房門鎖著,另一間是客房,你可以休息一下。房間里的東西,吃的喝的用的,你隨意就好。誠哥的藥都在冰箱里。只是,他房間里的東西你不要亂動,他要發(fā)火的?!?/br>林宇研點點頭,道了謝。李小猴又遞給他一串鑰匙,房門的,小區(qū)門禁的,連地下車庫的也有。還問他要不要用車,別克可以給他留下。林宇研有些莫名,以一個臨時幫忙的福利標準來說,這也有點太高了。他婉拒了李小猴的好意,李小猴也不勉強,陪他坐了會就先走了。林宇研走到門口,韓誠躺在床上,邊上就是窗戶,卻用極厚重的窗簾拉著,比外面又暗了幾分。他想走近看看這個人,又怕吵醒他,心里正在踟躕,就聽見韓誠低低問,“杜晨?你回來了?”“……你在等杜先生?”韓誠猛地坐了起來。動作太大扯到了腹部的傷口,他疼得一下子彎下腰,捂著肚子,整個人都繃緊了,在咬緊的牙關(guān)里漏出一句,“你……”“我是杜先生請來幫忙的,我姓林……”林宇研看著他,忍著酸澀的淚意,就算杜晨那樣對待韓誠,韓誠依然在等待著他,他的心莫名灰了一半。既然韓誠已經(jīng)認不出他,何必多生事端呢?“韓先生可以叫我林念。”韓誠整個身體僵住了,靜了片刻,他笑了起來。“林念。杜晨叫你來干嘛的?”“幫韓先生換藥,送飯。”“他威脅你了?”“……怎么這么說?”不然你怎么肯來看看我呢?你連我的名字都不愿意叫,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報給我聽。我甚至,連你什么時候回了國,都不知道。但韓誠什么都沒說,又笑了笑,慢慢躺下了。林宇研洗了手,拿了藥箱進屋,發(fā)現(xiàn)韓誠在床上躺著也帶一副墨鏡,表情幽深,看不出在想什么。他拉開韓誠的衣服,看到一層層繃帶從小腹一直纏到了胸口,剛伸出手去,被韓誠一下子攥住了。“你別看。我自己來。”林宇研固執(zhí)地將手抽出來,一言不發(fā),一點點剪開繃帶??吹侥仟b獰的傷口,他屏住了呼吸,咬著嘴唇,用酒精棉重新清理一遍,又慢慢敷上干凈的紗布,纏繞繃帶。韓誠任他擺布,配合至極,最后,林宇研終于忍不住,輕聲問,“疼么?”“不疼??瓷先樔耍稽c都不疼。你別擔(dān)心,沒事的。”林宇研的嘴唇都要咬破了。他看看手里的藥箱,遲疑地問,“這里還有一副藥……”韓誠摘下了墨鏡。眼邊的繃帶被他自己取了下來,傷口深可見骨,從右眼角經(jīng)過,新長出來的嫩rou翻在外面。前一天的折騰,讓傷口有些發(fā)炎,連帶眼珠周圍都充著血。林宇研呆呆看著,這次,眼淚是真的滾了下來。他拿著手里的鑷子和酒精棉比劃一下,這個傷口太深,叫他無從下手,只能問,“韓先生,這個要怎么處理?是用哪個工具比較好,這個么?”韓誠笑笑,我看不見。你看哪個工具順手,你隨便。林宇研頃刻閉了嘴。他用酒精棉比劃了一下,手抖得自己都害怕,實在不敢向韓誠眼睛上招呼,又拿了下來。韓誠并不著急,耐心地等著,也不催促。林宇研不由問道,“韓先生,這是怎么受的傷?”“打架?!?/br>韓誠似乎不愿深談,屋內(nèi)一陣沉默。韓誠突然問道,“說說你吧?!?/br>“我……沒什么可說的?!?/br>“還在上學(xué)么?”“對?!?/br>“在哪個學(xué)校?”林宇研報出了H校的名字。脫口而出的是英文,他又慢慢將中文名字講出來。韓誠歪著頭聽著,很專注,末了卻笑了笑,“我不懂這些??隙ㄊ欠浅:玫膶W(xué)校吧?!?/br>“也不算特別好吧。”林宇研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虛偽,補充了一句,“學(xué)校算是好的,我自己一般?!?/br>“怎么會呢。你這么聰明,又勤奮……”韓誠一下子閉了嘴。半響,他自嘲般笑了笑,“對不起。你說話聲音很像我一個朋友。我一時將你當(dāng)做他了,你不要介意?!?/br>“……”“你走吧。”“……”然而林宇研站著沒動。又靜了會,韓誠突然問,“你明天還來嗎?”“……”“對不起。”“……”“你就當(dāng)我沒說過那句話。你明天還來看看我,行嗎?”“……”韓誠突然惶恐至極,屋子里太暗,他看不見,不知道林宇研在哪里,是不是已經(jīng)出了房間,會不會下一秒鐘,就會傳來一聲巨大的關(guān)門聲,然后此生再不相見,他茫然地伸出手去,向剛才林宇研說話的方向摸去,摸了個空。他發(fā)了狠,扶著床站起來,向前走,卻撞到了一個人懷里。林宇研扶住他,第一次感覺韓誠如此虛弱而茫然。到了此時,心中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問,“你……什么時候知道是我?”“怎么可能認不出來?”韓誠抓著他的衣襟,“你當(dāng)我看不見,就聽不出你的聲音了嗎?林宇研無措地盯著韓誠,看到他猙獰的傷口,看到他赤、裸的身上除了繃帶就是傷痕,看到他憔悴而蒼白的臉,看到他緊緊抓住自己衣襟,抓到骨節(jié)泛白的手。看到他毫無焦點的眼睛里,慢慢淌出兩行淚來,流經(jīng)傷口,帶了一絲血色,一點點流到臉上。“我很想你?!?/br>“一直都很想你?!?/br>“昨天,我差點死了……”“那時候,我仿佛看到了你……并不肯看看我……對我笑一下……”“我想,你真狠心啊”“但是如果死之前,還能看到你一眼,也很好”“我真的很怕,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就這么老了,死了?!?/br>韓誠說完,閉上了嘴,等待著。宇研也許會推開他,一言不發(fā)地離開,然后再也不回來了吧。畢竟那時候,說分手的是他,狠狠傷害宇研的人,是他。他向宇研心上捅了一刀,現(xiàn)在又跑來,撒上一把鹽。不,他突然恐懼起來。如果宇研根本都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如果他今天來,只是因為杜晨的威脅呢?要怎么辦?這些話,在他耳朵里,是不是特別可笑?他會不會諷刺自己……然而隨著沉默繼續(xù)下去。韓誠又覺得,諷刺和謾罵也是好的。好過,這樣無聲無息的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