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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蕭瑟,雨打芭蕉,一聲聲,滴到天明。 紅漆櫸木描金拔步床上,陸茗庭額上滿是香汗,一張瓷白的臉染滿緋色,她側(cè)著身子,聽著外頭沙沙的雨聲,粉唇急促喘息,胸口上下起伏。 這半年來,每一次鸞鳳毒發(fā),她的腦海里就會涌現(xiàn)出和顧湛纏綿的過往。 他幽深的鳳眸,微皺的眉頭,緊抿的菱唇,干燥溫暖的掌心……在夢里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她在黑夜中描繪了一遍又一遍。 那時他位高權(quán)重,她身似浮萍,只敢用余光追隨,多一眼,便是她一生唯一的妄想。 想起這些往事,陸茗庭長睫顫了顫,眼角沁出幾滴晶瑩的淚,順著瓷白的香腮滑下,隱沒在薄紗寢衣里。 她被心火煎熬著,渾身情|潮翻涌,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夜恐怕忍不過去了。 她咬了咬粉唇,勉強撐起身子,揚聲道,“準(zhǔn)備冷水,扶我去沐浴。” 她現(xiàn)在渾身無力,雙腿虛軟,根本走不動一步路,珍果也扶不動她,小凌子打簾子入內(nèi),掀開床幔,垂眸斂目道,“殿下,奴才扶您過去?!?/br> 陸茗庭顫粟不止,一只手剛搭上小凌子的手臂,便聽到外間傳來一陣巨響。 …… 初七是什么日子,顧湛比誰都清楚。 幾乎沒有一絲的遲疑,便縱馬疾馳來到禁廷,趁著夜色潛入了內(nèi)宮之中。 秋雨細如銀線,在天地間織了一張密密的網(wǎng)。屋檐上掛著幾盞朱紅色的絹制宮燈,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雨水。 嬤嬤宮婢們俯跪在宮門外,皆是汗毛倒豎,瑟瑟發(fā)抖。 面前這位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殺伐果斷,位高權(quán)重的輔國將軍!宮門明明已經(jīng)落鎖,為什么這位權(quán)臣會出現(xiàn)在內(nèi)宮里?。?/br> 顧湛在外頭站了許久,隱約聽見殿里傳來男人的聲音,一個令人惱火的猜想浮上心頭。 初七鸞鳳毒發(fā),她卻留男人在身邊,難不成是想伺候到床上去么?。?/br> 他強壓著心頭的怒意,揮劍斬斷宮門上的黃銅如意鎖,一腳踹開朱紅色的殿門,大步行入殿中。 珍果聽見外頭的動靜,匆忙跑出去看,不料正迎上往殿中走的顧湛,男人目光陰冷無比,似有千萬支利箭輪番射過來,珍果登時嚇軟了身子,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叫道,“將、將軍……” 陸茗庭聞聲,忍不出開口詢問,“誰在外頭?” 這聲音又柔又媚,氣息不穩(wěn),尾音略微上揚,惹的人心旌蕩漾。 顧湛聽見著熟悉的嬌軟嗓音,臉色驟然一沉,徑直甩開輕紗簾子,往里頭大步走去。 剛踏進內(nèi)殿,一股子甜膩的香氣直往人臉上撲,如糖似蜜,熏神染骨。 這是什么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撥開白玉珠簾,鳳眸略一抬,竟是全身僵硬,愣在了原地。 藕荷色的輕紗床幔被挑開一半,美人兒探出半個身子,兩頰透著不正常的水紅,多情的桃花眼濕漉漉的,再往下看,褻衣的領(lǐng)口松散開,露出一節(jié)白皙修長的脖頸。 她穿著一襲輕紗寢衣,勒出盈盈一握的細腰,鬢發(fā)蓬亂如云,眼角眉梢滿是風(fēng)情。 凹凸有致,風(fēng)姿冶艷,勾人的不像話。 床榻前還站著一名清秀的小宦官,她身子軟的像是沒骨頭,一截瑩白的藕臂正搭在小宦官的臂彎里,看上去親密又曖昧。 白玉珠簾一陣劈啪作響,珠簾宮殿里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滯了,看著突兀出現(xiàn)在眼前的男人,陸茗庭一驚,下意識把手從小凌子的臂彎里抽了回來。 這個動作看在顧湛眼中,卻是赤|裸裸的「心虛」。 顧湛幾乎是五內(nèi)俱焚,陰惻惻的目光剜過去,怒氣席卷心臟,把理智推出千里之外。 作者有話要說: 記得撒花、評論哦~ ☆、第 47 章 小凌子并不知道陸茗庭和顧湛的過往, 見有外男闖入宮殿, 激起一腔護主之情,立刻張開雙臂攔在陸茗庭身前。 迎著顧湛的目光, 陸茗庭渾身毛骨悚然,害怕他大開殺戒, 忙硬著頭皮道,“小凌子, 你先下去吧。” 小凌子瞧出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兒, 聽了這話,只好躬身出了內(nèi)殿,順便攙扶起癱坐在地上的珍果, 一步三回頭地出了茗嘉殿。 外頭秋雨沙沙, 傾瀉如注,殿內(nèi)卻異樣寂靜,落針可聞。 顧湛胸口怒火翻騰不已,哐啷一聲丟了手里的長劍,從齒縫里逼出一句難以置信的話:“這半年你就靠閹人來疏解鸞鳳毒?。俊?/br> 他嗤笑一聲,表情譏諷,“他能滿足你嗎?” 陸茗庭被他羞辱,小臉兒上上紅白交錯,過了片刻, 綻開一個艷光四射的笑:“用不著將軍cao心!就算沒有小凌子,還有數(shù)不清的「面首」「男寵」,排著隊等本宮寵幸呢!” 顧湛聽了這話, 臉色陰沉得嚇人,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怒喝道:“你放|蕩!” 陸茗庭被他捏著下巴,被迫仰起臉看著他,壓根無處可躲。 他的眼睛里一片深不見底的陰鷙,倒映出她驚惶又倔強的模樣。 數(shù)不清的委屈和怨氣涌上心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挺直脊背,怒視著他:“自古以來,公主納面首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將軍夜闖內(nèi)宮,還在本宮的茗嘉殿中胡鬧,是想做「亂臣賊子」么???” 她罵他是「亂臣賊子」。 自從扳倒了宋閣老,顧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放眼整個朝堂,都找不到一個敢這么罵他的人。 若是這句話出自別人的口,顧湛早就把人千刀萬剮了,可她胸口上下起伏著,一張小臉兒緋紅,吐氣如蘭地罵他……他倒覺得新鮮。 顧湛怒極反笑,大掌死死鉗制住著她的臉,沉聲道,“繼續(xù)罵?” “你混賬!你身為人臣,欺侮皇女,忤逆妄上!你這個薄情寡義的負心郎!” 她縮在床榻深處,單薄的肩膀微微聳動著,一陣蕭瑟秋風(fēng)穿堂而過,將輕薄的紗幔高高卷起,殿中的燭火搖搖晃晃,映出她滿是淚痕的臉。 如今她已經(jīng)不是任人揉圓搓扁的卑賤之軀,有足夠的底氣和資本和他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