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2
日的兵肥馬壯,有此新帝坐鎮(zhèn),早晚會成為大慶的禍患!” 景國一敗如水的事情才剛剛過去一年,這位新帝勵精圖治,比死了的老皇帝不知英名多少倍——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竟然能暫時丟掉前恥,屈意同大慶交好,如此能屈能伸,絕非等閑之輩。 眼下最令人憂心的并非景國的假意友好,而是河陰流民的暴.亂。 密信念了一半,岑慶欲言又止,顧湛抬眸看他一眼,立刻會意,從從黃花梨木圈椅中起身,“今日議事到此,諸位都散了吧?!?/br> 部下紛紛抱拳行禮,顧湛提步朝外走去。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天際星子稀疏,烏云翻滾,將一彎月亮遮去半邊,撒下微弱的清輝。 四下寂靜無人,唯有高懸的燈籠映出一地光亮。顧湛行至回廊,稍稍放緩腳步,岑慶行在他身側道,“稟將軍,暗樁在信中說,鸞鳳毒的解藥已有下落?!?/br> “哦?” 顧湛的步子猛然頓住,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鸞鳳毒產自景國,本是一味宮廷秘藥,醫(yī)書記載,藏于景國王室的玉珍露可解此毒,但早在一百年前,玉珍露就失傳于世了。 顧湛得知此事后,堅信景國還有關于解藥的蛛絲馬跡,即使這半年陸茗庭不知所蹤,也從沒停止尋找過。 “鸞鳳毒和玉珍露是由景國一位御醫(yī)配制出來的,本是給后宮嬪妃固寵所用,后來被偷傳出宮闈,成為一味閨中毒藥。這位御醫(yī)早已乞骸骨歸鄉(xiāng),只剩下半口氣了,景國新帝親自區(qū)區(qū)他家中拜訪,命他配出了一小瓶玉珍露?!?/br> 顧湛眉心緊蹙,一陣狐疑:“景國新帝也在尋找鸞鳳毒的解藥?” 岑慶道,“正是。那御醫(yī)配置完藥便咽氣了,新帝將解藥帶回宮中,藏于珍寶閣中,日夜派重病把守。咱們的暗樁正在尋找機會潛入宮中?!?/br> “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后,我要見到解藥?!?/br> 顧湛唇角動了動,“命人去查景國新帝,他繼承大統(tǒng)之前曾流落民間許多年,我要知道他過往的所有經歷?!?/br> 他是在刀尖煉獄里滾過來的,心思縝密非旁人能比,一聽便知此事另有玄機。 能讓一國君主屈尊降貴求解藥,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莫非也要給心愛之人解毒? 岑慶知道此事事關陸茗庭的安危,顧湛格外關心,立刻俯首應了聲“是”。 說完,顧湛提步走出回廊,迎面而來的寒風灌入衣袖,激起一身徹骨的涼意。 夜風刮在臉上,如鋒利的細刃,顧湛卻渾然不覺,他心中想著解藥的事兒,腳下步子不停,再一抬眼,已經站在了主院的門口。 主院里只點了寥寥幾盞燈,偶爾傳來丫鬟婆子的低語聲。 今日梅苑一見,瞧著陸茗庭的模樣,已經解開了一些心結,至于徹底原諒他,還需要幾日克化的時間。 他大半年都等得,區(qū)區(qū)幾日算什么,自然也等得起。 這個時辰該給院門落鎖了,莊mama帶著小丫鬟走到門口,遠遠瞧見一個身材頎長魁偉的漆黑人影兒,還以為遭了賊人,心頭咚咚直跳,走近了,借著燈籠的光認出是顧湛,壓下心頭的驚訝,忙道,“不知將軍至此,還望將軍贖罪?!?/br> 陸茗庭走了之后,顧湛被回憶束縛,很少踏足主院。 男人頷首,徑直繞過莊mama,大步朝臥房中走去。 推開雕花紅木門,挑開珠簾和帷帳,一路行至內室。 碧紗櫥里是一張紅漆櫸木描金拔步床,床上疊放著一床五蝠紋錦被,一只杏林春燕的引枕、一尊鎏金銅暖爐。 一切都是她在的時候的陳設擺置,丫鬟婆子每兩日打掃一次,確保整潔如新。 只為她隨時回來,隨時入住。 顧湛行至錦榻旁,眸光掃過方桌上的一尊寶瓶,想起那張?zhí)一ü{還壓在花瓶底下。 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都沒挪動過,依舊是她離開那天的樣子。 他縱橫刀林劍雨許多年,遇到她之前,從沒哄過女人,眼下又犯了重錯兒,面對她的眼淚的時候,更加不得章法。 既然有些話郁結于心,不如便借魚傳尺素解開心結。 他走到桌前,鋪開一張灑金螺紋信紙,甫一拿起狼毫筆,有千言萬語涌上喉頭。 沉吟的功夫,一滴濃墨落下,污了雪白的灑金紙。 他隨手揉成一團,重新鋪開一張。 筆走龍蛇,足足寫了一整張宣紙。 將信紙裝好,又將花瓶下壓著的那張?zhí)一ü{取出,一并塞入信封里。召了岑慶入內,“將這封信送到長公主手里?!?/br> …… “半夜三更,小心火燭——” 禁廷夜色深重,值夜太監(jiān)三人成群,挑著一盞絹紗制成的宮燈,踩著腳下坎坷不平的青石板,穿梭在朱墻深宮之間。 茗嘉殿里仍點著三四盞明燈,粉彩瓷瓶斜插著幾枝清遒嶙峋的臘梅,玉鼎香爐中燃著安神香,升騰出裊裊青煙,混著一殿的清越梅香,令人嗅之心靜。 可陸茗庭一點都不“心靜”。 從梅苑回來,她心里被攪得亂糟糟的,拿著一卷書看了半天,愣是沒看進去一個字兒。 小凌子快步走進內殿,躬身遞上一封信,“殿下,輔國將軍身邊兒的岑侍衛(wèi)送來了一封信?!?/br> 她在梅林哭著捶打他了一番,便賭氣回了茗嘉殿,沒想到他竟然寫信來。 陸茗庭扶著珍果的手坐起來,接過信封,取出信紙。 羅紋灑金紙上的字跡跌宕遒勁,力透紙背——足以見寫字人的心緒之深重。 信中寥寥數(shù)語,語氣誠懇,說他當日不該故意欺瞞賜婚之事,不該盛怒之下闖入內殿,更不該口無遮攔……錯處種種,只盼她能寬諒一二。 他那樣一身傲骨、清冷矜貴的人,先是親口和她道歉,又修書一封和她認錯,就算錯處再大,也足夠懇切了。 肩頭的白狐毛披風滑落,她的胳膊一抖,信封里掉出來一張?zhí)一ü{。 桃花箋上,是她離開顧府的時候留給他的兩句話——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br>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br> 這張?zhí)一ü{已經褪色,墨跡也舊了,他卻還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