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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坐在床榻里,擁著一床錦被,身子瑟瑟顫抖著,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 顧湛身上的大氅被水浸透,不住地往下淌水,借著窗外月光一看,竟是一股觸目驚心的殷紅血色。 陸茗庭頓時慌了神,抓住他的雙臂不肯松手,惶急道,“你受了傷?” 顧湛按住她的手,聲線輕柔,“不是我的血?!?/br> 他怕她不信,三兩下脫下大氅和外袍,身上果然完好無損,一處傷痕也無。 陸茗庭這才松了口氣,奈何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淌,喉頭仿佛堵了一團棉花,什么話都哽在了胸口。 他唇角微揚,眸子深不可測,“乖,不怕。今晚的刺客是江氏派來的,為首之人武藝高強,雖然蒙面,從招式中可以認出,和之前在河陰行刺的是同一撥人。至于掩護我們的……興許是故人。” 要被行刺多少次,才會連刺客的招式都如此熟稔! 陸茗庭沉默片刻,一股寒意順著脊背慢慢爬上來,陡然撲上去抱住他,“以前只知道你在沙場上行走刀尖,殊不知平日也這樣兇險。那些人分明是想置你于死地……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到頭呢?我們還沒拜堂成親,還沒白頭偕老,我不要同你生離死別。” 顧湛久久不語,將她擁進懷抱,雙臂箍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放心,我什么事情也沒有。”他在她耳邊沉聲低語,“等這件事情過去,咱們就拜堂成親?!?/br> 陸茗庭哽咽著點點頭,他抬手拭她下頜的淚水,手指無意觸及她脖頸間沁涼的肌膚,寒意似是能順著指尖傳到他心里。 他眉頭擰起,“這樣不行,請?zhí)t(yī)來為你開一劑驅寒湯。再去隔壁的溫泉湯池里泡一泡,暖暖身子?!?/br> “將軍!” 岑慶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宮門外有一故人求見?!?/br> 作者有話要說: 記得撒花、評論哦~ ☆、第 64 章 岑慶身上的傷已經簡單包扎過, 此時臉色慘白, 見顧湛出來,欲抱拳行禮, 被他穩(wěn)穩(wěn)扶住,“可是賈公明?” 岑慶愕然他料事如神, 頷首道,“正是他?!?/br> 那日在夜市偶遇忠義伯, 說有一賊伙在東南盤踞多日, 因受東南王追剿,賊首一路沿著江浙北上,抵達了淮陰地界。顧湛便起了疑心, 命人暗中去查, 果然發(fā)現(xiàn),那賊首就是當年在江寧地界有過一面之緣的賈公明。 賈家和淮陰晏家有姻親關系,當日晏明輝主動邀請兩人去玉春樓聽曲兒吃酒,敘舊攀談為其次,實則為賈公明通風報信。 顧湛斂眸深思,步子轉過回廊,推開廂房的烏木大門。 賈公明穿著一身夜行衣,顯然是在此等候多時,沖他一拜, “顧將軍,時隔一年半,咱們又見面了?!?/br> 顧湛落座于上首的黃花梨木圈椅上, 端過菊瓣茶盅,撥了撥杯中凍頂烏龍的浮沫。 賈公明含笑道,“今晚賈某人為一樁舊事前來,當年隱霧山一別,將軍答應賈某人,兩年之內,勢必讓乾坤滌蕩一清。如今賭約過去一年半,將軍答應賈某人的事情只做到了一半。” “哦?” 顧湛哂笑一聲,眼底隱著一層鋒銳的冷光,“宋閣老已經除去,賈家也已經翻案,當日之約,本將軍捫心自問,已經全部履行。賈公明,你卻于東南落草為寇,安營扎寨,又一路逃竄至淮陰,是否太過得隴望蜀,不自量力?” 賈公明聞言,面露嫉恨之色,撲通一聲,屈膝跪下,“將軍明察!除去一個宋閣老,還有一個江尚書,天下依舊混沌,皇帝依舊昏庸,賈某在東南落草,殺盡狗官,為百姓消災解難,自覺無蓋世之才,不足以成大事,聽聞御駕要來淮陰禮佛,特地在這里等候將軍。盼將軍能高聚義旗,改朝換代!” 顧湛臉色驟然一沉,鳳眸中駭厲的目光直直逼向下首之人,“據我所知,你在東南落草之際,斬殺的官員中不乏有清廉愛民之輩?!?/br> 賈公明面容扭曲,“他們皆是走狗jian臣的門生,只有悉數斬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 話至此處,岑慶倒抽一口冷氣,朝中為官者,皆講究師從派系,賈公明一殺便殺人整個師門,實在是個心狠手辣之徒。 顧湛聞言,攥著茶盞的手背上青筋畢現(xiàn),一張不茍言笑的俊臉也沉的如同下刀子一般。 賈公明此行,是盼望顧湛趁著元慶帝禮佛的時候取他性命,另立新朝,可如今萬事尚未具備,皇帝一死,天下必定大亂,顧湛手握的顧家軍并無十成十的勝算,屆時增援的大兵未至,若鄰國乘機入侵,只怕會得不償失,令百姓遭受戰(zhàn)火荼毒。 等賈公明離去,岑慶忍不住道,“將軍,賈公明雖然是草莽之身,勢力不容小覷,之前在東南落草的時候,暗中蓄積力量,匯集數千之師。頗得民眾擁戴,將軍可要和賈公明聯(lián)手?” 顧湛目光森森。 奪位之事,一旦出手,必須有十成勝算,容不得一絲馬虎。 賈公明心中恨意滔天,為了拉下皇帝甚至不擇手段,和他要走的明顯不是一條路, “此人可暫時安撫。是否能為我所用,容后再議?!?/br> 說罷,他提步往來儀館的方向走,“可請?zhí)t(yī)來看過了?” 岑慶怔了下,明白他說的是陸茗庭,“看過了,太醫(yī)給長公主診了脈,又煎了一副藥,眼下已經無礙了?!?/br> 顧湛“嗯”了聲,邊往外走便道,“朝局中可有何變故?” 岑慶笑道,“將軍先前布下的局,已經收網了,三公主出嫁的第二天,那幾封折子便遞到了御史臺,戴英連和江尚書之間嫌隙漸生,如今已經反目,開始互啄翎羽了?!?/br> “除此之外,數位節(jié)度使和東南王的兵力皆已按照約定,啟程發(fā)往京城?!?/br> 顧湛頷首,“那便坐山觀虎斗,等御駕回京,便是和他們魚死網破之時?!?/br> 夜色靜謐無瀾,大慶朝的權貴都于夢中酣睡,殊不知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開始收攏,網中的瀕死之魚,卻依舊大夢不覺醒。 顧湛提步欲行,岑慶道,“將軍,前些日子派去景國的暗探有音信了?!?/br> 顧湛猛然回首,“可是鸞鳳毒的解藥尋回來了?” “解藥還未得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