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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幫著陳寧脫外袍換便服。陳寧看著張姨娘的眉眼,她也是極柔和的一個女子,像水一樣潤物無聲,常常容易被人忽略,可是一回頭卻又還在,大約也是因此,陳寧習(xí)慣了她的淡然。只是此時推測出這種淡然可能是因為無愛,他難免又覺得這脫離了自己的認(rèn)知,這是不正確的。陳寧一把握住了張姨娘扣好衣扣準(zhǔn)備抽離的手,張姨娘抬頭看他,目光有些不解。陳寧問她:“你心里可有我?”他的視線執(zhí)拗地凝在張姨娘身上,問出的這句話讓張姨娘眼里忽然有了笑意。“爺在明知故問嗎?”張姨娘輕輕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有抽動,她干脆也就由陳寧握著。“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陳寧今天既然開口,就是想要問出一個答案來。兄長要他赴京受死,府里說起來是他的后院,這里頭的人他竟然也看不清楚了。好像所有熟悉的東西都一起抽離了。張姨娘目光依舊淡然,“爺以為呢,我心里自然是有你的?!?/br>“然而你從不嫉妒,從不在意?!标悓幨稚系牧Φ浪闪?,張姨娘的手自然墜落到自己身側(cè)。張姨娘轉(zhuǎn)身,眸中閃過一絲可笑,不過語氣里卻輕快極了,活像是在和陳寧聊家常,“爺喜歡我嫉妒嗎?”她語氣里的漫不經(jīng)心與虛浮幾乎沒做任何掩飾,更加讓這個時候陳寧的怒火更燃。他厲聲緩緩道:“好好說話,說出你的真心話。”孕期本來就容易疲憊,加上這些話在張姨娘看來毫無意義,陳寧的指責(zé)更顯得可笑,她在軟榻上坐下,抬頭看向面前站著的陳寧,“爺要聽什么真心話,爺是覺得我不夠在意您,未曾為您吃醋嫉妒?后院里吃醋嫉妒的姨娘何止我一個,又喜歡我乖順,又盼我吃醋斗氣,哪里有這樣強求人的呢?”陳寧被問得一窒,還沒等他開口,張姨娘又反問他:“爺心里有我嗎?”陳寧望向張姨娘,沒想到她會這么問。張姨娘問這句話也沒有指望陳寧回答,于是自己笑著便接了后面的話,“爺心里肯定是有我的,爺?shù)男睦镅b著這天下的人,不至于漏了我,只是嫉妒吃醋這樣的事情,有來有往才是美妙,有來無往長久便惹人厭惡了,爺是這一地的王,說一不二,我若是讓您為我嫉妒,那該多大膽多放肆,我自然也是不敢的。不過爺若是想,往后我便多嫉妒,多吃醋,這樣可好?”話說完,張姨娘自己都想笑了,她眼里因此就有了陳寧見過的那些真正的笑意,越發(fā)刺著了陳寧的眼睛,張姨娘的話更像是梗在他心里,讓近在眼前的人變得虛無縹緲難以捉摸起來。陳寧干脆不想再說,連外袍都沒穿徑直甩袖出了屋,看樣子是直接走了。春桃在外屋聽得膽戰(zhàn)心驚,猛然見著陳寧出去,連忙便進(jìn)里屋去看張姨娘。卻見張姨娘臉色尋常,半點沒有置氣的模樣,又奇怪起來:“姨娘前面說了什么惹王爺不高興的話了?”張姨娘自己倒茶,又搖搖頭:“我可沒說什么,話都是他問的?!?/br>她在這后院過得好好的,不爭不搶不沖撞,偏他還能挑出毛病來,張姨娘可不覺得這事兒能怪著自己。因著這一場大概算作爭吵的談話,陳寧出發(fā)前往京城時心情越發(fā)不好,往前路途周折兇險,還不止何時能還。不過晉地的百姓今年都過了個好年,正月初一便開始來回走動拜起年來。陳寧離開后的晉王府里也分成兩塊,謝琰那邊與臣子部下議事安排時總歸是知道陳寧這一趟兇險,要做好許多準(zhǔn)備與調(diào)度,而不知內(nèi)情的人則都在熱鬧過節(jié)。林淼的新鋪面還在裝潢,原本預(yù)算緊湊,可是有謝琰給的大紅包,林淼又大方了起來,許多原本減一檔的預(yù)算都給加上去了,自己在家里的時候就成天打小算盤。親自出去走動得少了,賬目那就得算得清楚些了。林淼倒是隱約有預(yù)感這趟陳寧出門不會是隨便的事兒,畢竟周遭環(huán)境他再感覺不到,他起碼還知道原著里面的發(fā)展呢。陳寧可是要造反的人,謝琰還當(dāng)皇后呢。想到這個,林淼吃早飯的時候都多看謝琰兩眼,垂眸下去就翻了個白的,這狗王八羔子。但是這事兒林淼心里也不是很憂慮,畢竟他自知自己的水平憂慮也沒有用,攙和那就更加沒有用了啊,也就給人扯后腿的份了。還不如趁現(xiàn)在還太平,多搞搞自己的事業(yè)。除此之外,正月里總是要有正月的娛樂氛圍,加上知道陳寧出府了,林淼的心理負(fù)擔(dān)更是少了,初一到初五這幾天又是讓管事找戲班子來,又是讓說書的老先生來,將整個正月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做好了自個兒窩在姨娘們的堆里面,成天都是笑哈哈的打算。謝琰頭天還過去看了林淼,結(jié)果他一到場,整個園子里原本笑哈哈的氛圍一下就跟出殯一樣的,除了林淼外沒一個敢笑。這個謝琰其實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在里面的時候連摸林淼的手都不能摸,不僅不能摸,林淼轉(zhuǎn)頭還對他一口一個王妃,叫得比鷯哥還歡暢,謝琰聽了都頭痛。干脆也就沒有坐太久,自己起身準(zhǔn)備走,走前還回頭對林淼說:“一會兒到藏書閣來?!?/br>今天的戲目正演繹到關(guān)鍵處,說好了要一氣兒唱到尾的,林淼聽得興起自然不愿意,因此拒絕得干脆:“不行,這場戲才開始,我看完天都黑了,去不成?!?/br>后面姨娘聽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眼睛有一錯不錯盯著謝琰腰間的佩劍的,見那佩劍隨著謝琰轉(zhuǎn)身的動作輕輕晃動時,生怕謝琰當(dāng)場抽出來戳林淼一下。結(jié)果沒成想,被這么生冷拒絕的謝王妃竟然一句話都沒再講,自己就走了,看著竟然像是認(rèn)了林淼這個說法了。這下林淼就成了姨娘們心里嫉妒都嫉妒不起來的人了,這小作精竟然如此得臉,在王爺面前也就算了,在王妃面前竟然也能自在處之,想來也是個膽氣逼人的。看戲看得入迷的林淼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慫包形象在一眾姨娘那邊得到了根本性的改變,高大威武得不像樣了。等林淼看完,戲園子也就要散了,他起身準(zhǔn)備走,轉(zhuǎn)頭卻見妤雯就站在自己不遠(yuǎn)處,隔開了點人流,正笑看著他。林淼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璧如那傻子已經(jīng)在旁邊的一處小桌上面趴著睡熟了。林淼走過去問妤雯:“妤雯,你怎么來了?”他前頭看得入迷,都不知道妤雯是什么時候來的,站了多久了。妤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然后說:“也沒來多久,只是外面天色黑了,王妃怕公子回去時走路磕碰著,故而在這兒等等您?!?/br>天還沒有黑透,走路而已還能怎么磕碰著?林淼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