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有了母親的態(tài)度，“媽，你說的，我一直都知道啊?！?/br>
時間有很長一段的留白，大家都失了聲音。

卷情舒有些脫力，他抬頭看著冷鋒，說，“我是自衛(wèi)殺人，就是這樣。”

冷鋒只是看著少年，眉頭微蹙，不知所想。

小混混們也知道這事兒做得肯定讓上頭不滿意，但再呆上去只怕自身難保，便拉著邋遢女人出了警察局。

☆、第7章

所有的一切都平靜下來。

所有的無力和疲憊也一起涌了下來。卷情舒松開手中的刀片，靠著椅背，緩緩地閉上眼睛。

這個刀片是卷情舒拆了唯申的旅行剃須刀取下來的，他本來想靠這刀片離開別墅，但警察闖了進(jìn)來，這刀片便用不上了，盡管如此，但卷情舒還是一直攥著它。

冷鋒靜靜地注視著少年，看著少年緊咬嘴唇隱忍痛苦的模樣。作為一名警察，他看過太多不堪的事情，他沒有可憐誰同情誰這樣莫名的情感，他只需要理智的執(zhí)行律法，他就是正義的。

冷鋒關(guān)注卷情舒，并不是因為同情，也并不是因為卷情舒長得俊挺不凡的容貌，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少年的人生不應(yīng)該過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以警察的直覺，他確信卷情舒說的是真的，這個少年殺人應(yīng)該也只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但是刑事案件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錄完口供，他還是要把人押到看守所拘留起來。

卷情舒很配合，口供很快便錄完了。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冷鋒把卷情舒押進(jìn)看守所，他看到那些囚犯對卷情舒不懷好意的目光。

冷鋒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快，自己卻說不上來為什么。

冷鋒在看守所外抽了一根煙，看著煙頭明明滅滅的火光，他又想到了那個少年淡漠平靜的面容，想到他在看守所換獄服時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

冷鋒一向理智的頭腦也覺得有些壓抑起來，少年身上未褪的傷痕讓少年的經(jīng)歷在冷鋒心頭變得立體起來，冷鋒像是真的經(jīng)歷過少年的生活一般感到窒息難受。

但冷鋒也知道自己其實(shí)做不了什么，也改變不了什么，他能做的也只是為少年申請一個公益律師，僅此而已。

但冷鋒怎樣也沒有想到，他只是按以前的慣例為一般請不起律師的特殊人群申請公益律師，卻遇到各種各樣的阻礙。有名律師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幫忙，第二天卻借口推拖了，之后便是無休無止的拖延，再也沒有人接這場簡單的毫無懸念的官司。

冷鋒決定自掏腰包為卷情舒請一個靠譜的像樣的律師，但沒有律師接他的官司，所有的一切申請都石沉大海。冷鋒追加了律師費(fèi)，也毫無結(jié)果。

冷鋒生平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無處著力的無力感。所以，時隔數(shù)日，他來看守所看望了卷情舒。

除了臉頰處有些淤青，卷情舒看起來還好。

卷情舒依然是平靜的，冷鋒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來。

冷鋒想說，我恐怕幫不了你。他想告訴卷情舒，他幫過了，他盡力了。

但冷鋒望著卷情舒淡漠的眼睛，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的臉怎么了？”冷鋒問。

卷情舒沉默了許久，他看著冷鋒，聲音帶著淡淡的空茫，“你是第一個來這里看我的人，恐怕，也是最后一個了?！?/br>
卷情舒又變得十分沉默，片刻之后，他掛了電話，隔著玻璃對冷鋒說了一句話。

冷鋒看到了，那是一句謝謝。

冷鋒不知道他是怎樣走出那里的，他一路都是渾渾噩噩的，他走之前問了同事卷情舒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同事一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決定如實(shí)相告，“我們對外只說是一般的打架斗毆，事實(shí)上，可能······唉，怪只怪他長得太好?！?/br>
同事這樣的回答就已經(jīng)是十分露骨了。

唯家。

管家從老家探親回到別墅，卻不見卷情舒。忐忑不安的仆人們告訴管家卷情舒有急事先行離開了，還讓他們不要去找他。

管家想到卷情舒曾經(jīng)確實(shí)向他提出過辭行，便以為卷情舒是真的有急事先行離開了。

唯申回到別墅沒見到卷情舒，詢問管家，管家便依那仆人所說對唯申又說了一遍。

唯申皺了皺眉，抬手撫摸著房間里枯萎多時的蘭花，陷入沉思。

唯申不是管家，他知道卷情舒有著良好的教養(yǎng)，斷不會放著價值幾百萬的珍惜蘭草獨(dú)自枯死，更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地離開唯家。

唯申連夜調(diào)出他離開之后的監(jiān)控錄像，越往后看，他的目光就越冷，如堅冰一般。直到他看到那些人肆無忌憚地把少年拖出房間，逼迫他的時候，唯申眼眸中的怒意已經(jīng)化為一片實(shí)質(zhì)的銳利。

次日，唯申出現(xiàn)在警察局門口，攔住冷鋒，“冷隊長，我要報案?！?/br>
冷鋒和唯申算是舊識，便問道，“什么案？”

唯申抽了根煙，點(diǎn)燃，“找個沒人的地兒再說?！?/br>
冷鋒看出唯申眼中的深沉，便把唯申領(lǐng)進(jìn)一處無人的辦公室，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

唯申把包里的錄像帶放在桌上，“你自己看吧，看完就知道我要告誰?！?/br>
冷鋒把錄像帶放進(jìn)電腦，在電腦上看了起來，他一絲不落地看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

真相是什么？誰是真正的受害者？冷鋒問自己，真相其實(shí)一直都在他眼前，是他自己，一直視而不見。

“唯申，你幫我個忙吧?！崩滗h說。

連唯申都沒有想到他要為這個普通的案件花費(fèi)龐大的金錢和精力，剛開始，唯申只找了一個業(yè)界口碑不錯的律師事務(wù)所來處理這個案件，但他看到了什么？一個明顯不過的自衛(wèi)事件變成了少年的蓄意謀殺，連他自己找來的律師都在混淆黑白，蒙混視聽。

唯申不得不找來自己的好友歐行云來幫自己打這個官司。他這位好友是業(yè)界屬一屬二的金牌律師，按理說，打這種十分明顯的小官司只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但對方竟一口氣請了三名資深律師來打這么個小官司，讓歐行云也頗感吃力。

他們同時意識到，卷情舒的人生，被一只巨大的網(wǎng)滿是惡意的包裹著。

歐行云看著眼前不過十四歲的少年，問，“你是不是得罪過什么人？”

卷情舒只是平靜地看著歐行云，“我的出生就是我所有的錯?！?/br>
少年沒有像其他的當(dāng)事人一樣扒著他的衣服求他一定要勝訴，少年只是平靜的承述案件，淡漠的看待一切。

歐行云以為少年太過年輕根本意識不到敗訴后他會遇到的懲罰，當(dāng)他告訴卷情舒少年可能會被叛死刑或終身監(jiān)禁后，他以為少年會害怕會驚恐，但少年依然是平靜淡漠的樣子，只是眼睛里有了更多的空茫。

“如果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