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各地。后來也算有成就，但他是獨子，本該繼承家業(yè)，外祖說，若他一意孤行，從此便不是何家人?！?/br>
但這人心意已決，自此世上多了劍仙虛生白。

何絳宮還說，因為沒人繼承家業(yè)，他的父親是上門女婿，因而隨了母姓。也就是說，虛生白其實也姓何。

如今虛生白劍法造詣登峰造極，何家得了新的繼承人，早年的糾葛也可以放下了。因此才借了祝壽的由頭，求個和解。

只是這好意虛生白未能領受。

燕湖問罷前事，獨自回去了。

虛生白似早知他去做什么，等在洞口，一見他來，劈頭問道：“你與絳宮說了什么？”

他問得太快，燕湖怔愣后，反笑道：“您不是猜著了？”

虛生白長眉微蹙：“練劍不能分心。”

燕湖訝道：“這與分心與否有何干系？”不等對方說話，又道，“您不是說我天生劍心，外物阻不了我嗎？”

虛生白卻道：“有一式劍法，叫做天地同歸，多為與敵玉石俱焚時用?！?/br>
燕湖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說：“師父要教我？”

虛生白不理他，繼續(xù)說：“這式劍法的要訣，便是以決絕之意，赴決絕之路，若有絲毫猶疑，便不成劍法?！?/br>
燕湖道：“師父的意思是？”

虛生白不自禁放低了聲音，似是與他說，又似與自己說：“學劍者無情，是不能回頭的?！?/br>
燕湖搖頭，仍是笑模樣：“那是師父的劍法，不是我的。”

4、

經(jīng)此燕湖與何絳宮倒有了點來往。

有回對方也問起他家人，燕湖說：“我與師父一樣，是被趕出來的?！?/br>
何絳宮以為自己問錯了話，再未提過。

燕湖平常會為虛生白做些掃除之事。

對方止住他：“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br>
燕湖見他神情有些不自在，心內(nèi)好笑，卻說：“那師父豈不是白收了弟子？”

虛生白道：“……我收徒不是為了這個。”

燕湖便問：“那是為了什么？除了我資質(zhì)好外，還有什么原因？”

虛生白轉(zhuǎn)身就走。

燕湖道：“您的那位外甥與您的脾性差得可有些遠啊。”

虛生白站定，過了會兒回過頭，拿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看來：“你喜歡他那種性子？”

燕湖道：“誰不喜歡性子開朗樂觀的人啊?！?/br>
虛生白抿唇，好不容易擠出句：“你是我的徒弟?！?/br>
燕湖莫名：“我知道啊。朋友與師徒不一樣，我只是夸朋友一句，這也不成嗎？”

虛生白臉已白得像落雪。

這時燕湖又道：“但他再討人喜歡，也不能與師父比?！?/br>
虛生白只掀了掀眼皮：“哦？”

燕湖道：“我愿與他做朋友，而師父不一樣。您喜歡什么，我便喜歡什么，您想要什么，我便給您什么?！?/br>
這話說得太過動聽，反倒不想真的。虛生白似第一次見著這徒弟，看了他許久，神色略有恍惚，道：“有些東西是給不了的?！?/br>
燕湖只笑著看回去。

怎料虛生白一甩衣袖，指著外頭：“你出去跪著！”

燕湖愕然：“我說錯還是做錯了什么？”

虛生白下巴微抬，唇角一勾：“你不是說，我要什么便給我什么嗎？我此刻便要你跪在外頭，你不肯？”

平常他低眉垂目，看著冷清，此時此刻眉眼凌厲至極，面上表情很是不善，絲毫不像之前那位劍仙。

燕湖得了這話，二話不說，便往外走。

虛生白在后頭道：“你記住，有些話是不能講的?！?/br>
燕湖扭頭回以一笑：“我與師父說的從不是假話?！?/br>
少年意氣飛揚，走出去的時候步履亦不曾停緩。

虛生白眼見他走得干脆利落，方想喊住人，卻遲了一步，再開不了口。

燕湖跪在洞口，脊背筆直。

這一跪下似沒個盡頭，虛生白沒出來見他，更不曾讓他起來。

轉(zhuǎn)眼就是兩個多時辰，天色已黑，又開始落雨。這時已經(jīng)入冬，尤為寒冷，燕湖跪在風雨中，姿勢半點未變，衣服濕透，全數(shù)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尚有些單薄的身形。

5、

虛生白不曾出來看過一眼。

燕湖無怨言。如之前所說，他什么苦頭都吃過，尚不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何況這是他自找的。

直至雨霽云收，天際又有了亮光，竟是一夜過去，虛生白才走出來。

燕湖跪得太久，早沒了知覺，站起后不自主地仆倒。

幸而虛生白眼明手快，將人攬入懷中。

手里的身體冷得像塊冰，少年唇色發(fā)白，濕發(fā)黏在頰上，看著狼狽不堪。

燕湖閉著眼，聲音細若蚊蟲：“腳……麻了?！?/br>
虛生白實際并不太清楚人若是跪上一夜，又淋了雨會如何，但此時對方的狀況顯然不太好，忙將人抱起，放到自己榻上。

燕湖睜開眼，輕輕推了他一把，低聲道：“我身上臟?！?/br>
虛生白幾下剝了他衣物，又扯了件自己的外袍裹上。

這點時間過去，燕湖倚在榻上，回了點精神，腦子也清楚了些，一下見師父坐在身邊，將自己的一條腿擱在膝上。

虛生白與尋常的師父不太一樣，并不自重身份，因徒弟腿麻了，直接上手揉了起來。

滋味當真……難以描述。

燕湖自覺很能吃苦，但這種酸不酸疼不疼的軟刀子磨法，實叫人難以承受。淋了一夜雨，又整晚未眠，他腦袋本已有些昏漲，面上也燒得發(fā)燙，此時更是整個人都泡進了熱水里，懶洋洋地使不上勁，偏偏腿上那種感覺酸癢到骨子里。

他衣服下的手攥緊，沒讓自己發(fā)出一點異聲，只是到底憋狠了，眼角有些紅。

虛生白專心揉了一會兒，問：“有知覺了嗎？”

燕湖柔聲道：“沒，”又道，“昨夜里我還在想，興許師父不喜歡我。原來是我想多了?！?/br>
虛生白眉毛一動，看了眼徒弟。

燕湖只裹著件袍子，襟口算不得齊整，筆直修長的腿又架在他膝上，從岔開的下袍里，隱約能窺到很深的地方。

他原本有張清新秀逸的面孔，此時自膚下透著薄紅，連說話時候的吐息都帶了熱度。

虛生白手下動作一頓，再不敢看他，只認真道：“你的腿不能傷。”

燕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