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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家上下所有人都穿得比往常講究,就連海老爺也特意換上了一件新袍子,大家在廳里坐著,也不多交流,很有那么幾分嚴陣以待的樣子。海二少吩咐丫頭把衣服熨得整整齊齊,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覺得滿意了,才踏出房門。海公館的各位低頭不見抬頭見,坐在一塊省去了寒暄,反而不知道說什么,廳中顯得安靜起來。三姨太本想關(guān)心關(guān)心玲佳小姐,見玲佳小姐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也就不勉強著搭話。心里琢磨著肯定是阿榮這個不知道體貼的木頭惹的事兒,又想嘀咕幾句,誰知瞧見海大少的臉色比平常更黑,眉宇間藏著煩惱似的,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四姨太從來都是個悶葫蘆,三姨太也不指望她能說出什么“好話”;至于海利發(fā)這個老東西,上了年齡之后就越來越不講理,三姨太懶得與他搭話……屋里的人被三姨太打量了一遍,硬是沒挑出來能說個兩句的,便不時往門口瞅,看看莊大少到底來了沒有。莊大少進門看見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本來安靜坐著的一家人像是突然打開了某種開關(guān),臉上終于帶上表情,顯得立馬活潑了起來。三姨太率先起身招呼莊大少入座,又眼尖地發(fā)現(xiàn)莊大少手中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樣家境殷實品味上等的洋派公子挑的禮物肯定不差,心頭高興,就更顯得熱情起來。海老爺則是真真感謝莊大少的救子之恩,一張老臉罕見地帶上了慈祥的神色,又因為嘴拙,不知說什么好,只能對著莊大少微笑。莊大少見到這樣熱情的陣仗,反倒開始覺得緊張。此刻更緊張的也許是海二少,自從那天海大少點醒了自己后,二少忽然開了竅似的,越發(fā)覺得莊大少看著順眼。前兩天三姨太說海二少會來做客,他就總想著要穿哪件衣服,要怎樣說話,才能改掉從前莊大少心中那個粗俗的形象。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站在莊大少面前時,建立了一上午的自信好像又忽然沒有了,在鏡子面看反復(fù)看覺得甚是滿意的衣服花紋,也變得土氣起來。于是顯得相當拘束,思來想去也只憋出一句:你來了?耳邊響起三姨太藏不住的喜悅聲音,“莊大少你看,你來就來,還帶什么禮物……還怪沉的。”邊說邊往自己懷里收。莊大少也不介意,道:“今日受三太太之邀到府上做客。我想三太太對戲劇一定很有研究,于是便想送您一本西方的莎翁戲劇,名字叫做,我原先在英格利是念書時,戲院里總演這出戲,很是經(jīng)典?!?/br>三姨太的表情如同跌入冰窟里,一下子就被定了型,莊大少并不知道,當戲子的,哪里認識幾個字,若不是莊大少自小在國外長大,三姨太幾乎要懷疑起莊大少是故意譏諷她。綢緞瓷器,食物飾品,哪樣不可以送?非要挑本書,莊大少平時表現(xiàn)得如此知書達理,偏偏在這樣的場合犯了傻。三姨太勉強擠出笑意,臉好像剛剛烤出爐的月餅,尷尬的神色慢慢皸裂成縫,又緩緩掉落,顯出里面親切的神色。當天的飯局海二少沒撈到多少機會跟莊大少搭話。雖說三姨太心中有些不快,但絲毫沒有怠慢,加之海老爺對這位后生十分欣賞,聊起來時根本沒有海二少說話但份兒。海二少覺得有些傷心,明明莊大少救的是自己,怎么到頭來自己上下收拾整齊了,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談資,坐在飯桌前卻如同隱形人一般。但轉(zhuǎn)念又想,我總盼著跟莊大少聊天做什么,若是真聊了,自己反倒還緊張起來了呢,唉,瞧見了他心里就撲騰撲騰的,或許是我有些毛病了吧?吃罷飯,賓主盡歡,莊大少起身告辭,阿猛搖著尾巴跟在莊大少屁股后面,隨機又被海公館的人喚回來。三姨太拿著那本有些發(fā)愁,莊大少并無惡意,置之不理又怕拂了人家的好意,海利發(fā)是老文盲,海二少這點繼承他爹繼承得極好,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文盲,阿榮倒是識字,可在警局當班本來就累,哪里有時間給她念故事。這時玲佳小姐主動道:“三娘,我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以后我同您一起看這本書吧?都說莊大少見多識廣,品味高雅,我想看看什么書入得了莊大少的眼呢?!?/br>三姨太便越看玲佳小姐覺得越順眼,連忙應(yīng)下,稱她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第18章莊大少剛剛午睡醒來。便有下人來告知,對門海二少來訪。春日的午后日頭尚好,葉子冒出新綠,被陽光溫柔撫照著,偶爾有風(fēng),院子里的種的花草便隨著吹過的方向點點頭。莊公館平日安靜,入耳的聲音不過僅有留聲機的唱片,女伶輕輕低唱,歌詞有些大膽,又直爽得可愛,情啊愛的,被這樣一唱,好似永遠明亮,永遠開朗。莊大少心情好時,會放些西洋歌曲,時間長了,就連在莊公館里干活的下人們都有些耳濡目染,說不出哪里受用,但拉出去跟對門海公館里的土冒比起來,多少能聽出歌的好壞哩!海二少坐在客廳中喝一碗茶。他嘴刁,輕抿一口便知茶葉好壞,二道還是三道的茶,更是不在話下。如今邊坐在沙發(fā)上邊細細品,眼珠子還在靈活地打轉(zhuǎn),莊公館這一系列西式的布置,他以前是不屑看的,如今看來,還真有另樣的美麗。就連留聲機,海公館里雖不曾有,因為海老爺說每天聽三姨太吊嗓子就已足夠,但海二少成天在十里鎮(zhèn)混跡,新奇玩意多少還是見過,不過都不如莊公館里的好,海二少仿佛土包子進城,坐了兩分鐘,竟把來這兒的目的全部忘光了。莊大少在海二少對面坐下,吩咐下人去準備一份蛋糕,就是上次那個,二少吃得一點都不剩的朗姆酒玫瑰蛋糕,他頂愛吃,還是拿上來兩份吧。海二少聽罷,耳根有些發(fā)紅。男人嗜甜,聽上去總有些不夠氣概,但與在牢里餓慘了這一理由相比,好面子但海二少寧愿當那喜愛吃蛋糕的人。莊大少問道:“二少今天來做客,可是有什么事?”這一句話讓幾日中的煩惱一瞬間統(tǒng)統(tǒng)回籠,海二少的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密斯特莊,你給三娘的書到底是說的什么故事?這幾日,我嫂子和我三年沒日沒夜地看,嘴里還念念有詞,把我爹嚇了一跳,直問‘羅公子’是誰!”海二少眉頭緊鎖,說得極快,像是憋了好久想要告狀一般。“密斯特莊,我見識淺我知道,但話本也好唱戲也好,總歸是講個故事吧,為何你給的書,使我三娘冷不丁大聲疾呼,說的那些話,我和我爹,還有我哥,都聽不懂,我爹打算找個道士來作法呢?!?/br>莊大少又問道:“三太太大聲疾呼什么?”海二少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站起身來給莊大少演示了一番。只見他雙目忽然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