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或雜志之上。”

秦俊低頭一笑，雙手舉起相機，對少明保證道：“穆先生您放心，沒有您的允許，我絕不會這麼做。”說畢，趕快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少明，道：“這是我的名片?！?/br>
少明接過來，順手放在桌上，卻不言語。

秦俊接道：“穆先生年輕有為，是上海最年輕的法租界華人商會董事，不知道穆先生可否允許我對您進(jìn)行采訪，讓更多的人了解您。您的事跡必能鼓舞年輕人奮發(fā)向上，為上海的發(fā)展拼搏努力。”

少明靜等他說完，不由得微微一笑，向他看了一眼，才道：“秦記者很會說話，是個人才。”頓了一頓，又道，“那麼後日晚上七點鍾，請秦記者過府一敘?！?/br>
秦俊聞言，喜不自勝，連連笑道：“多謝穆先生成全！我一定準(zhǔn)時拜訪，絕不遲到！”

第三回數(shù)語交談轉(zhuǎn)被拒絕

穆家主要經(jīng)營與洋人合開的盛日汽油股份有限公司，公司大樓坐落在霞飛路。還開有金華銀行和亮記綢緞店，分別設(shè)在霞飛路和南京路上。此外還經(jīng)營房地產(chǎn)生意。亮記附近的幾十家鋪面以及城隍廟附近的數(shù)十爿店鋪，都屬穆家的產(chǎn)業(yè)。少明上午在盛日工作，下午則處理銀行里的事務(wù)。綢緞店里的生意由專人照管，只需定時向他匯報即可。這日，他在家中吃完早飯，就坐車去盛日工作。將近中午時，劍廷忽然推門進(jìn)來，徑直走到紅木辦公桌前，將桌前的一把扶手椅朝後一拉，隨即坐了下去。望著少明，笑吟吟問道：“中午一起吃飯？”

少明點了一點頭，表示同意，又問道：“我讓你查的事情怎樣了？”

劍廷卻反問道：“你為何讓我查這個人？”

少明眼望了他，卻不出聲。劍廷被他這樣看了有五六秒鍾，終於受不了地笑一笑，攤開手道：“好吧，我不問了?！闭f畢，從西裝口袋里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站起身對少明道，“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談，可好？”

少明道：“好?！闭f畢，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劍廷雖然已經(jīng)站起來，卻并沒有走，等到少明走過來，跟在少明身旁一同走出辦公室。

二人步行來到霞飛路上的埃斯利西餐廳。劍廷是這里的?？停贿M(jìn)門便很隨便地向前來招待的侍應(yīng)生吩咐，安排一個僻靜些的位置。侍應(yīng)生十分客氣地答應(yīng)，并引著二人朝里走去。這家餐廳布置豪華，卻又不失特色。桌椅和陳設(shè)頗富古羅馬風(fēng)格。侍應(yīng)生一律為男性，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西裝褲子，白色襯衣，硬挺的襯衣領(lǐng)子上還系有紅色的禮結(jié)。二人由侍應(yīng)生引領(lǐng)著，穿過幾張桌子，來到一個拐角的所在。這里兩面是墻，另外兩邊同其它桌子相隔較遠(yuǎn)。劍廷十分滿意，扭過頭看向少明問道：“就這里吧”少明點了一點頭。那侍應(yīng)生就走到一把椅子後，用雙手抬起椅子，向後移了一點放下，恭敬道：“穆先生請坐?！?/br>
劍廷自己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去，同時將背靠在柔軟的靠背上，朝少明笑道：“我們先點餐，邊等邊聊，怎樣？”說著話，將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又笑道，“我這里正在大鬧空城計呢！”

少明道：“可以?！?/br>
二人分別點了餐。劍廷動了幾下身體，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這才愜意地嘆口氣。望著少明微微一笑，將他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向少明講了一遍。少明并不打岔，靜靜聽他說完，沈默了半分鍾，忽然無聲地輕輕一笑，眼望了劍廷，緩緩道：“多謝?！?/br>
劍廷雖然明知道他不會回答自己的疑問，依然不死心地追問道：”你為何會讓我調(diào)查這種人？”

少明故意岔開話題，問道：“不知今天的蛤蜊是否新鮮？”

劍廷無奈笑道：“我不問就是?！闭f罷，又保證道，“這個放心，這家店的蛤蜊從來都是很新鮮的！”

二人吃罷飯，在餐廳門口分手，各自走了。少明則叫了人力車，去銀行里辦公。到了六點鍾時，少明想起今日和秦俊約好見面，便將手頭的工作處理完，坐車往家而去。

秦俊卻是提前到了穆公館。這次管家并未將他拒之門外，而是請進(jìn)客廳。管家請他在沙發(fā)上坐下，很快就有婢女送上來茶水點心。秦俊沖她微微一笑，道了聲多謝。管家站在一邊，此時便道：“老爺還沒有回來，秦先生請稍等一會吧?！鼻乜√ь^含笑道：“好的?！?/br>
管家走後，他一人無聊的很，見那座鍾上的時針才指到六點，而那分針不過剛剛走到一刻鍾，便有些坐不住，站起身在屋子里緩緩踱了一圈。同時也就將這間屋子仔細(xì)地打量了一遍。屋子中間擺了一張長茶幾，左右兩邊各是一長條皮面沙發(fā)，南面的一角是張短沙發(fā)。地上則只在這一塊鋪了一方波斯地毯。除此之外，并無多少裝飾家具。眷眷的陽光從明亮的落地窗外射進(jìn)來，玻璃干凈的猶如不存在一般。窗簾從屋頂垂到地面，白底灑了青花，雅致極了。

他站在窗下，雙臂疊抱在胸前，望著外面寬敞的花園出神。忽然一陣橐橐的皮鞋聲走近，他急忙轉(zhuǎn)過身，看時正是少明走了過來。今日少明穿了一件深藍(lán)色綢長袍，愈發(fā)顯得身形纖長。

少明見他朝自己走來，遂站住腳，指著沙發(fā)對他道：“秦記者，請坐吧?！闭f畢，自走到西面坐下。秦俊等他坐下了，這才在他對面坐下。

少明沖他微微一笑，道：“秦記者果真是個守時的人?！?/br>
秦俊聽了，覺得這人說話實在奇怪，總是有種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覺。然而面上仍然客氣地笑著謙道：“這也是應(yīng)該的?！邦D了一頓，又道，“穆先生這樣忙，自然不好浪費您的時間，不論如何，我都是寧肯早到，也不能遲到呢。”

少明聞言，卻不言語，只是淡淡問道：“秦記者是哪里人？聽口音不像是上海人?！?/br>
秦俊忽然一拍手，訕訕笑道：“這個說來也是不幸的很。我自小隨父母來到上海，不多久他們就死了。他們不曾對我提過此事，因此我自己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br>
少明輕輕“哦”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望著秦俊點了一點頭，道：“這倒是沒有想到。”可是他的態(tài)度卻并未表示出驚訝來。說畢，又問道，“秦記者為何會執(zhí)著於采訪我呢？”

秦俊道：“穆先生這個問題，我可以做出兩種回答。一是像其他人一樣恭維您一通，二嘛，說實話，若是能夠采訪到穆先生您，對我的事業(yè)可是猶如鯉魚跳龍門一樣的奇功?！?/br>
少明聽到這里，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他將右腿架在左腿之上，身體向後靠去，一只手放在膝蓋上，另只手則自然地垂放在沙發(fā)上。雙目盯住秦俊，道：“可是在我這里你也不會得到什麼精彩的資料，恐怕沒有多少人會感興趣。”

秦俊并不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