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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燒死了。元喜不懂,明知道會死,為什么還要一頭撞上來呢?難道火燒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痛?他想著,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在火上頓了頓,猛地就縮回來了。真痛!火急火燎抓心撓肝地痛,痛得他眼淚都下來了,那個人為什么就感覺不到呢?元喜索性把頭也埋進(jìn)膝蓋里,寢宮內(nèi)室大紅色的厚重帷幔是他親手合攏的,外殿的門也是被他關(guān)緊的,不會泄露一點點不該他聽到的聲音。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聽到了,很低、很輕、很壓抑的嗚咽,還有喘/息。以后他就可以天天見到蘇鴻睿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有種不祥的預(yù)感,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的發(fā)生。但愿,是自己杞人憂天吧……與推崇無為而治的先帝不同,李承延是位非常勤勉自律的君王,即使新婚燕爾,第二日寅卯之交,他依舊按時上朝。元喜領(lǐng)著一列宮女進(jìn)去伺候他起床更衣,李承延坐在床邊上,身后的帳子攏在一起,看不見里面的情形。元喜只看到床前地上胡亂堆在一起的喜服,那些宮女也看見了,紅著臉撿起來疊好,把散落在地上的酒杯酒壺也一并收拾了。李承延穿好龍袍在銅鏡前正冠,元喜半彎著腰,替他整理腰帶和衣服上的褶子。其實從今日開始,這種事就不該由元喜來做了?;噬霞扔辛嘶屎螅敲此囊率称鹁佣紤?yīng)交由皇后打理,可元喜卻沒見到本應(yīng)隨李承延一起起床的蘇鴻睿。跟在李承延身后出去的時候,元喜忍不住往床上偷瞄了一眼,并不算厚的床帳在夜明珠與燭火的交映下,模模糊糊地透出一個側(cè)躺的人形輪廓。也只有一個輪廓。等到李承延下朝回來,蘇鴻睿才起了不多時。他坐在走廊的躺椅上,手里握著一卷兵書入神地看,直到李承延走近了,陽光把他的影子投至躺椅旁放茶碗的桌子,蘇鴻睿才覺察。“陛下……”抬起頭見到李承延的一瞬,他的臉就紅了,淺淺的一層粉,混著尷尬懊惱的神色。“對不起,我睡過頭了?!?/br>李承延淡漠的臉上如破冰一般,裂開道帶笑的口子,看向蘇鴻睿的眼里也覆上溫柔的光暈。“無礙?!?/br>他伸手摟住蘇鴻睿的腰,把他帶進(jìn)懷里,不知什么時候,李承延已經(jīng)長得同蘇鴻睿一般高了,他們相識之初,他才只到蘇鴻睿的耳際。蘇鴻睿有些恍惚,只覺耳根一熱,李承延沉沉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就鉆進(jìn)來了。“說對不起的應(yīng)該是我,昨夜讓蘇大哥受累了。”提到昨夜,蘇鴻睿還有一點發(fā)憷。他的父親和阿爹自幼就教導(dǎo)他出身將門,一定要刻苦自勵,以保衛(wèi)皇城疆土為己任。切不可貪圖安逸,驕奢享樂,更不能流連花叢,視感情為兒戲。這些年來,他一直謹(jǐn)記雙親教誨,讀書習(xí)武,帶兵打仗皆不敢有絲毫怠惰。每每從軍營返家,也是幫助阿爹教養(yǎng)家中幼弟,以致蘇鴻睿行過冠禮還未娶親,也無從知曉情/愛之事。大婚前夜,李承延的阿爹曾到房中與他談天,模模糊糊地提過此事,還紅著臉遞給他一盒膏脂。“鴻睿,你既與皇上成親,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阿爹也不知道該送你什么。只是這盒香膏你一定收好,皇上他貴為天子,被人伺候慣了,可能不會為你考慮那么周到。屆時……你一定要學(xué)會保護(hù)好自己?!?/br>那時蘇鴻睿并不懂他的意思,也不知道香膏的用處,可經(jīng)過昨晚,他總算明白了。然而那盒被他放在枕邊的香膏還是沒有派上用場。喝醉了酒的李承延一反往日溫文有禮的常態(tài),如饑餓已久的野獸,叫囂著幾乎將他整個撕碎了。等他恢復(fù)意識之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身上那處難/以/啟/齒之地卻依舊疼痛不已,稍微動一下便滲出血來。他知道自己傷著了,還傷得不輕,下地的時候腳都是虛軟的,每走一步就牽扯下傷口,身上都冒出一層密密的冷汗。直到沐浴完涂上阿爹給的藥,他才感到好了些。阿爹說過,第一次都會很痛的。蘇鴻睿便把這徹骨的痛歸為理所當(dāng)然,并不再多想。所以一對上李承延歉疚的眼神,他更釋然了,擺擺頭道,“臣已經(jīng)沒事了,多謝陛下掛懷。”“鴻睿,以后在我面前,不準(zhǔn)自稱臣,也不準(zhǔn)叫我陛下?!?/br>似乎對蘇鴻睿禮貌的稱呼不滿,李承延皺著眉命令。蘇鴻睿怔住了,昨晚還在為薛曉云痛哭流淚的人,現(xiàn)在卻對他展露溫柔惑人的微笑,他快要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李承延了。可他心里還是隱隱冒出一點歡喜,“我記住了,承延?!?/br>李承延滿意地摸摸他的臉,加深了那抹笑,“乖。”乖?站在廊前柱子后的元喜聽見那個字,心就沉了下去。每回薛小少爺鬧別扭,李承延都是這么哄他的,就像哄小孩兒一樣。可薛曉云已經(jīng)不在了,他面前站的明明是蘇鴻睿啊……“公公、元公公!”元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一不注意李承延已經(jīng)攜著蘇鴻睿進(jìn)了大殿,還是階下站的小宮女輕聲喚醒他,他才來得及一路小跑追上去。幸而李承延并未察覺,與蘇鴻睿一同用過早膳后,兩人就一起去御花園散步了。是時旭日初升,泛青的天空稀疏地綴著些云朵,柔軟的輪廓被金光一鑲,透出融融暖意。時值初秋,花園里的紫茉莉、木芙蓉、百日草和翠菊都開了,火焰似的一串紅更是舉目可見。李承延和蘇鴻睿撿了繁花深處的一處石桌落座,兩人面對面地交談,不時相視而笑。元喜守在路口,只看見他們相對的側(cè)臉被漸漸明朗的陽光柔化,變得有些看不真切。李承延出來時換了身靛青常服,頭發(fā)打了個髻,雖梳得整齊,卻沒戴發(fā)冠。蘇鴻睿穿得就更簡單了,月色的窄袖長衣,只衣襟袖口上滾了圈銀白云紋,頭發(fā)用同色的發(fā)帶高高束起,顯得神采奕奕。就是這樣兩個人,他們安靜地坐在一起,像一幅細(xì)細(xì)描摹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