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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fā)越黑, 紅唇越紅。她還很年輕, 眉目如畫, 皮膚與五官沒有動過刀的痕跡, 是個天然美人兒。保守的喪服也掩蓋不住驕美曲線, 珍珠裝飾品又顯得人溫婉可欺。 把這樣年輕漂亮的妻子拋在身后,也不知道森先生走得安穩(wěn)不安穩(wěn)。 ——安穩(wěn)不安穩(wěn)都與看客無關,她身后的青年眸色深沉。 “您該休息了。”他彎腰在她耳邊說了這么一句,起身側眼看向司儀。后者渾身一抖,立刻大聲沖來賓們宣布主家謝客, 還請各位自便。 送客的事歸長子,中也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司儀小聲催了一句,他只能板著臉先去送客人離去。 很快靈堂上就只剩嗡嗡誦經(jīng)的僧人。 等到法事做完,蓋棺入土,一個時代就徹底結束。 “您很傷心嗎?為了森先生。”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趨。 她微微垂著頭,挽了發(fā)髻的長發(fā)散出幾縷拂過頎長頸項,像天鵝一樣優(yōu)雅白皙。 為了森鷗外傷心?并沒有。 本就是為了應付雙方長輩才相親結婚,與其說是愛人,不如說是搭伙過日子撘出了點親情的搭檔。 浮生猶如南柯一夢,轉(zhuǎn)眼生死相隔。除了感嘆與遺憾外,最多也就是那一點點悵然——如果換一種開局,也許,說不定她會愛上他。她是說,如果在遇到魏爾倫之前遇到他的話,那時的她還相信會有真愛,還肯為了愛情舍生忘死。而在那之后,一切熱烈感情都已化作灰燼,只留余溫維持生存。 所有希冀皆為泡影,一切愛戀終歸寂滅——那個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吧,所以才輕易撒手人寰走得瀟灑自若。 見她始終沉默,站在她身側的青年背過手點了下頭:“您在恨我嗎?” “明明有機會改變事情發(fā)展的方向,仍舊聽之任之,完全稱得上不作為。是我,縱容了森先生走向終局。”他轉(zhuǎn)過去背對她,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甚至,坐在首領之位上的人是我,而不是您最喜歡的兒子。” 青年聲音很輕,像是蜻蜓點在水面,留下一圈又一圈漣漪后輕飄飄飛入草叢消失無蹤。他說出的話卻像嘶嘶作響的蛇信,帶著涼意深入骨髓。 她伸手推開他,沿著空曠無人的走廊向前走了幾步:“你想的太多了,說的也太多了?!?/br> “好好當你的PortMafia首領去吧。” 她走了,把他一個人扔在這棟漆黑的建筑物里。 這就是您的懲罰嗎? 整場葬禮持續(xù)了一周,墓碑立起來,名字刻上去,送葬的隊伍長得看不見頭。為逝者抬棺的除了已故首領的兩個養(yǎng)子外,還有其他幾位干部,以及被信重的人。首領夫人站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跟著棺木緩緩移動。 她仍是一身黑衣,低低垂著眼瞼,誰也看不清晦暗表情。 墳塋早就掘好,棺木妥妥當當放在里面,兩個養(yǎng)子親自覆土,很快就將地面填平。來送行的人一一上前默哀,再退下去慰問家屬,就算是完成了這一趟的任務。 舊首領入土,新首領即位,伴隨而來的,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動蕩——長子尚在,品德能力無可挑剔的情況下卻由次子繼承養(yǎng)父遺產(chǎn),這件事本就大有文章可做。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在里世界這種爭斗只會更為慘烈……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fā)生了,中原中也旗幟鮮明的站在新首領身側,以身為盾替他擋下了四面八方吹襲而來的暴風雨。 這應該是作為母親的、首領夫人的態(tài)度。雖然葬禮之后她就不再露面,對于一手養(yǎng)大的孩子,始終還是表示支持。 只有太宰知道——這不是支持,而是變相的排斥與放逐。 你不是想要PortMafia嗎? 好,從今以后這個組織屬于你,作為代價,你將成為參天大樹的養(yǎng)料被樹根牢牢束縛。 “這可真是最殘酷的懲罰?!毙率最I撐著下巴默默走神。部下匯報的嘴一張一合,一個字也沒傳進耳朵里。 這種意料之中的事,根本沒有必要再去花費精力聽。只要他還活著,就沒有什么事情沒有什么人能超出預測。 匯報任務的PortMafia打了個寒顫,新首領……越來越深不可測,鳶色眼睛幽深空茫,讓人不敢直視。他托著腮靠在椅子上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卻讓人從靈魂深處油然升起即將湮滅的恐懼。 實際上,他正在走神——森先生的葬禮結束后她就讓人把他所有東西都從家里清出去搬進了PortMafia,那棟整潔干凈的白色小房子再也沒有向他開啟過大門。 如果現(xiàn)在就死在她眼前,她會哭嗎?她會痛苦嗎?她會再一次原諒嗎? 他錘錘額頭揮手趕走快被嚇昏的部下:“下去做事。” 她不會哭,從接到森先生的死亡通知到葬禮結束,她一滴眼淚也沒流。躺在棺材里的人換做是他的話,大概也不會。 如果不是那件事還沒做完…… 想要更加靠近,想被她抱在懷里,想磨蹭著她的臉頰,看著她亮棕色眼睛里藏著狡黠笑意。想被她縱容著寵愛,他知道自己大約是瘋了,甚至嫉妒那只寵物貓。 那只貓……如果能殺死就好了,他得不到的東西,貓也不能得到。 藍牙耳機里傳來樓下辦公室中的交談聲: “中原干部,這是最后一份文件?!?/br> “嗯,拿過來?!?/br> 紙張翻動聲后蛞蝓把文件“啪”的扔在桌子上,緊接著衣物摩擦聲傳出耳機,還有對話:“明天早上來拿,我先下班,你也回去吧?!?/br> 他摘下耳機起身走出辦公室,護衛(wèi)像對待先代一樣恭敬俯首,只看到年輕的背影閃進電梯。 中原中也毫不意外電梯中“偶遇”新首領,繼父下葬后幾乎天天如此??紤]到母親的心情,這段時間他自覺搬出去住到外面——就是為了不讓這家伙借自己的光擠進家門。 “BOSS?!遍侔l(fā)青年摘了帽子低低頭,重新戴上后看也不看這個人,不想和他產(chǎn)生交集,拒絕他無聲的求助。 這人純粹就是活該,他在心底恨恨不已。森先生的意外就算了,然而這個人竟然!竟然想做那樣的事,簡直不可饒恕。如果不是母親到底還是把他當做兒子看,他早就把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