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初一那年海洋館剛開業(yè)時去過一次，雖然心里喜歡，可后來總沒機會再去轉(zhuǎn)轉(zhuǎn)。

S市最近才新開了一座歡樂谷，讓這間建了十年，規(guī)模也算不上很大的海洋館變得更乏人問津。兩人幾乎沒排隊就買了票，盛小福翻去背面，饒有興致地問他：“三點有海豚表演……去看？”

他們一路沿著養(yǎng)了各式魚類和珊瑚的水族箱走進去，經(jīng)過海龜池時伸手去摸那些堅硬潮濕的背甲；海底隧道里的一切東西都被海水染上了藍色，一只五彩斑斕的小魚懸停在玻璃附近，薛亦光忍不住將手按上玻璃細瞧，結果聽見耳邊“咔嚓”一聲，回頭就看見盛小福舉著手機，又卡了張正臉。

“難得來一次，當然要照幾張相再回去?！笔⑿「Ｍ耆珱]有偷拍后被抓了現(xiàn)行的心虛感，反而干脆提議，“你再往那邊走兩步。”

大概是心情確實不錯，薛亦光很配合地站了過去，結果一轉(zhuǎn)身表情就變了：“張伯伯……”

“哦？是亦光啊?！睆埦脱πl(wèi)國做了快三十年的鄰里，幾乎是看著薛亦光長大的。他先推著外孫女叫了聲叔叔，才笑著說：“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你了。”

“嗯，真是巧?！毖σ喙庵挥X得臉上的笑都快要掛不住，手心里也全是冷汗。兩個人男人逛海洋館這種事，就算一般人不會太覺得奇怪，可張均就住在自家樓下，只要哪天隨口一提，估計父母就又會鶴唳風聲好一陣子了。

一條胳膊突然搭到自己肩上。

“喂薛亦光，別晾著我啊?！笔⑿「５恼Z氣里聽不出半點曖昧，勾住他肩膀晃了一下之后就松開手，沖著一老一少咧嘴笑：“張伯伯好——meimei你也好。我是盛小福。”

“他是我小學同學，最近才回來S市。”領悟到對方的意思，薛亦光連忙補充一句。

盛小福的確是個能說會道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和張均聊得風生水起，從當時的培華小學一直說到這十年來S市的發(fā)展，連帶著那個一貫有點怕生的小姑娘也從外公后面探出頭盯著他一臉崇拜的樣子。談話告一段落后老人帶著孫女走了，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海底隧道出口處盛小福才又把胳膊搭了回來，低下頭在薛亦光的耳邊笑說：

“好了，警報解除?！?/br>
“謝謝?！毖σ喙庖粫r還沒能緩過神來，聞言只能抬頭勉強朝他笑笑，臉色還是有點發(fā)白。見狀，盛小福也猜到對方被這個突發(fā)狀況嚇得不輕，再在這兒呆下去肯定免不了神經(jīng)緊張，干脆看了下手表，提議道：“要不就不看海豚表演了吧？”

薛亦光當然求之不得。

沿路返回時的氣氛沉悶了許多，不過好在沒再出什么岔子。出口處照例是一間紀念品店，大部分都是些給小孩子的毛絨玩具或者水槍什么的，薛亦光悶著頭穿了出去，結果回頭才發(fā)現(xiàn)盛小福沒在身后。

透過櫥窗，他能隱約看見對方正在一個貨架前彎著腰，像是在挑選東西。正好奇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父母終于從L市回來，見家里沒人，打電話來問他在哪里。

薛亦光就隨口報了海洋公園附近一條街的名字，好在楊慧蘭也沒在意，交待他晚上早點回來就掛了。再抬起頭的時候盛小福正推門走出來，對他伸出手：“鑰匙?！?/br>
“什么？”他沒反應過來，這邊盛小福卻咧嘴笑了，又重復了一次：“你的鑰匙，給我一下。”

口袋里的鑰匙換上了嶄新的鑰匙圈，掛墜是一只藍色透明的海豚，拇指大小，做工還算不上太粗糙。盛小福的解釋很簡單，無非是說自己神經(jīng)太大條地拽了對方來海洋館結果差點出事，這個就算作賠禮。

“何況海豚表演也沒看成，這個就當勉強彌補一下好了?！?/br>
除了一句干巴巴的“謝謝”，他不知道再說些什么才好。兩人就這樣氣氛生澀地在路口分別，然而直到上了公交車，薛亦光的手指依舊無意識地摩挲著這個鑰匙圈，這個屬于他的二十三歲的生日禮物。

***

臨近年關，公司里的事也多了起來，雖然先前住院的工程師已經(jīng)痊愈，可薛亦光依舊忙到?jīng)]日沒夜。和盛小福的例行公事減到了一周一次，好在立新電梯那邊也沒閑到哪里去，有次做的時候薛亦光蹭到對方下巴上的胡茬，至少兩三天沒刮過的樣子。結果這個不說破還好，一說反而讓盛小福又想出了主意，專門用下巴去磨蹭他的小腹與大腿內(nèi)側(cè)，又疼又癢，折磨得他一度失控，聲音都顫了。

上一個新年時薛亦光還在實習期，這次是頭一回拿到年終獎。也不是很多，去商場給父母挑了兩條羊絨圍巾，還得再添進一些錢才夠，回家免不了被楊慧蘭數(shù)落瞎花錢，不過臉上總算還是帶著笑的。除夕那天早上薛一亮就帶著妻子路靜蕓從L市回來，懷孕四個多月，路靜蕓的小腹已經(jīng)有了明顯隆起，體態(tài)也豐滿了些，只是薛亦光看著她滿是幸福的笑，腦子里就總浮起一些其他的畫面來。

除了年初一早上的問候短信，薛亦光沒有和盛小福聯(lián)系。因為路靜蕓的關系，今年薛一亮并沒有帶著父母出去旅游，只是在S市周邊轉(zhuǎn)了轉(zhuǎn)，而他除了開頭幾天跟著去街坊鄰里家拜年，其他時候都老實呆在家里，同時盡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只可惜事與愿違，因為不能出遠門只得憋屈在家里的路靜蕓悶得發(fā)慌，某天終于把閑聊的話題扯到小叔子身上：“說來亦光也工作一年多了吧，打算什么時候成家??？”

薛亦光剝著橘子的手一顫，沙發(fā)另一頭聊天的三個人也瞬間靜了下來。路靜蕓卻沒意識到，只笑吟吟等著他回答，結果薛一亮咳了一聲起身走過來，把手搭在她肩上，語氣里帶著笑。

“真是要當媽了，老去cao心這些。”

“說什么呢?！甭缝o蕓嗔了一句，拍掉丈夫的手，“現(xiàn)在都只能生一個，亦光早點結婚，兩個孩子以后才好做伴嘛?！?/br>
“嫂子想得太長遠了?！毖σ喙庖仓挥行Γ研睦锬切┠铑^統(tǒng)統(tǒng)壓下去。然而就算在家人面前掩飾得再好，盛小福那兒還是瞞不過去的。兩個人一周多沒見，從客廳到浴室再到床上，整整用掉了一盒套子，事后薛亦光完全走不動了，干脆就仰躺在盛小福床上，由著對方上下其手：“摸著瘦了點兒——年過的不好？”

“彼此彼此。”

盛小福的父母離異后各自再婚，父親盛陽明留在L市，沈屏則搬來S城。盛小福過年去了父親家里，聽說異母的弟弟也有十歲了，那邊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突然多出一個，想來也不會太愉快。

盛小福聽了只是笑，不承認也不反駁，手卻一路從他肩窩摸到腰際，嘴也湊上來，不輕不重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