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

可是蘇林心里酸澀無奈，無法排解，他一只手往下，碰到了羅晉的手，悄悄握住了，內(nèi)心十分動容。又用食指在他指尖畫圈圈，趴在床邊，把頭埋進自己臂彎里，不知道是笑還是哭，肩膀都抑制不住慢慢顫抖。

蘇林發(fā)了半天瘋，心情才開闊起來，收回手，躺在地板上，知道羅晉睡熟了不會回應，像念給他自己聽似的：

“羅晉……”

深夜靜悄悄的，他聲音壓得極低，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羅晉……”

依舊沒有人應他，蘇林疲憊地閉上眼，想起羅晉不知道的那些日夜。

自大學之后，他想羅晉的次數(shù)已經(jīng)越來越少，漸漸似乎能適應見不著他的日子，今后三年五載，甚至一輩子不會再有交集，也不覺得難受苦悶。只是很難再喜歡上旁的什么人。

但是羅晉消失了十年，再次出現(xiàn)，蘇林久違的心酸甜蜜重又涌上心頭。

“羅晉，晚安……”蘇林抱住被頭一角，沉沉睡了過去。

久違的梅雨天過去，溫度急升，蘇林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覺察出一點不適，地板上鋪了一床棉被，太熱了。也許是昨晚失眠到凌晨，所以這時候迷迷糊糊睜不開眼，知道有人進進出出，最后停在他身邊，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大熱天也能發(fā)燒?”

蘇林側過身躲開了，還想繼續(xù)睡。

緊接著手心又被握住，羅晉摸了一會兒，捏住他的臉：

“還裝睡?爬起來去醫(yī)院，快點?！?/br>
蘇林爬到床上繼續(xù)睡。

羅晉徹底沒了主意，默默把地板上的枕頭被子收拾好，打電話叫早餐去了。

過半天他又進來，蘇林已經(jīng)醒了，睜開眼靜靜看著天花板，余光瞥到羅晉，想開口跟他說兩句話，才發(fā)現(xiàn)嗓子都啞了。

“別說話，今天也不去醫(yī)院了，我待會兒去配兩瓶水給你吊上?！?/br>
蘇林覺得自己特別沒用，自從跟羅晉重逢以來，一直都以各種病弱猥瑣的面目示人，干脆轉過身，不言不語。

羅晉走到他身邊，扳過他的下巴：

“舌頭伸出來，我看看舌苔?！?/br>
蘇林把腦袋埋進枕頭里，他還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悲慟之中。

羅晉當然不知道，他以為蘇林在對他無聲抗議：睡了一晚上地板，也許就是這樣才感冒發(fā)燒的。

“身上冷嗎?”

蘇林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大型犬，背對著羅晉默默搖頭。

隨后聽到敲門聲，羅晉離開了。

蘇林身上忽冷忽熱，他身體一直很好，要不是昨天受傷，深更半夜又失眠，絕不會這時候發(fā)燒。

夏天感冒發(fā)燒是最難過的。

“先喝點粥，來?！绷_晉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手里拎著外賣早餐。

蘇林蹭了蹭被子，咬牙坐起來。

“好冷……”他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引得羅晉笑起來：

“不是說不冷的嗎?”

蘇林抱著被坐在床中央，羅晉把粥倒進碗里，問他：

“自己能喝嗎?”

蘇林點點頭，羅晉看了他一眼，把勺抓在手里：

“算了，你搖頭點頭都不能信?！?/br>
羅晉給他喂粥，蘇林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有生之年會有這種待遇，這一碗粥喝得太快，幾乎沒喝出什么滋味。

“我……想起來一件事。”

“怎么了?”羅晉扔給他一張抽紙，自己坐到一邊開始早餐。

“我得去公司了。”

“不準去?！痹捳f完了才覺得不妥當，又補充：

“我是醫(yī)生，我覺得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工作?！?/br>
蘇林勉強從床上爬起來，手機忽然響了。

“我……我沒事，只是一點小傷。不不，不必請假，我馬上就來。”

話還沒說完，就被羅晉一把將手機搶過去：

“你是他領導?”

“……”

“他今天不舒服，不去公司了，明天應該也不去?！?/br>
“……”

“在哪里你就不必管了，我代他請個假，就這樣?！绷_晉啪一聲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回床上，蘇林雙手接住了，心里一陣哀嚎。

14

羅晉坐在椅子上換鞋：

“我給你配藥水去，不要亂跑?！闭f完瞥了蘇林一眼，示意他乖乖呆在屋里。

蘇林當然坐不住，他想離開，但是身無分文，連身份證件都沒有。酒店離公司很遠，走過去又不現(xiàn)實。

蘇林悶悶地不說話，坐在床上發(fā)呆。

羅晉轉身倒杯水遞給他：

“生病就得好好休養(yǎng)，知道嗎?”

他難得軟下聲音說話，蘇林聽得面紅耳赤，只能隨意點了點頭。

“好了，等你燒退了，咱們就開車回去。你回家休養(yǎng)比呆在酒店里方便舒服多了?！?/br>
蘇林搖了搖頭：

“你先回去，我打算過陣子再走。”

“為什么?”羅晉大概也渴了，接過蘇林喝剩下的半杯水，想都不想仰頭全解決了。

蘇林望著羅晉，他的嘴唇又薄又性感，貼在自己剛才碰過的地方。蘇林不由自主舔了舔自己的唇，意識到不能再看下去，轉過頭回答他：

“我住在舅舅家，不想因為受傷讓他們擔心。等能拆紗布了，我再回去?！?/br>
羅晉不置可否，拿了桌上的房卡，順便把蘇林放在床頭的手機收了帶走：

“先回去，你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其他事回去再說。”

羅晉走了，蘇林又回到床上躺好，閉眼冥想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耳根發(fā)燙。他抱著羅晉蓋過的被子，又嗅了嗅羅晉昨晚睡過的枕頭，側過身撅著屁股睡著了。

蘇林吊了一天鹽水，手背腫成了大饅頭，羅晉把針管拔了，依舊止不住笑。

“還要去工作嗎?”

蘇林淚眼迷蒙地點點頭：

“不工作沒飯吃。”

羅晉懲罰似的拍了拍他腫脹的手背：

“躺上床睡覺。”

蘇林立刻聽話地爬到床上，梅雨天過去，酷暑難耐，羅晉白天把空調(diào)打得很低，但是睡覺前又刻意調(diào)高了。

蘇林熱得直擦汗，就差沒吐舌頭了。

羅晉也上來了，蘇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