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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失禮失得已經成了習慣,衍墨直接問道:“那是去哪兒?”如果他沒記錯,這方向正好通往皇帝住處。萬俟向遠沉吟片刻,道:“去拿你還債,抵了那日的糖葫蘆?!?/br>衍墨張張嘴,徹底無語。華美的廳殿外,衍墨與萬俟向遠還未靠近,就見個小太監(jiān)迎上前:“二位公子跟我來,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萬俟向遠點點頭,跟上去,“有勞。”聞言,衍墨一驚。等候多時?何來的等候多時?自問今日已經謹慎非常,且皇上在場的時候他皆在場,怎就沒有發(fā)現兩人約下過見面事宜?“皇上,人來了?!?/br>細尖的嗓子一通報,屋里侍女立刻敞開房門。“都退下罷?!?/br>“是,奴婢(奴才)告退?!?/br>好似知道來的兩人沒有跪拜打算,皇帝對著屋中椅子示意:“坐罷?!?/br>萬俟向遠極為理所當的就坐下了,弄得一旁衍墨尷尬了會兒,只好跟著坐下去。“此事,是在下多管閑事了。”宴席上幾次視線交匯,萬俟向遠當然明白其中暗示。皇帝并沒有施威,反倒笑了笑:“如何講?”“那百數人,枉死了。”沒有顧及面帶驚異的衍墨,萬俟向遠直來直去地說道:“古人言,最是無情帝王家,卻是忘了人有千種百種的道理?!?/br>這皇帝根本不是要動裴然,要的僅是做個有意加害的樣子,好讓裴然知曉寧遠王為他寧可兄弟反目,背上千古罵名。從而,幫幫寧遠王,也叫裴然盡快“知足”。就算前面加了古人言三字,話里不敬也算得上極大冒犯,但皇帝未見惱,反倒贊嘆了句:“慧眼難得?!?/br>能維持得了安定盛世的,自不會是個昏庸暴君,因此萬俟向遠看似口無遮攔,實則早就在心里算計得明明透透。“十五年苦訓才得的青羽衛(wèi),不知二位打算如何補償朕的損失?”然,越是明君就越會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把準時機敲竹杠。“皇上意思……”早就猜到會有這出不假,但那位子上的人就這么說出“土匪劫財”般的話,還真讓萬俟向遠驚愕了好一會兒。“能將百數青羽衛(wèi)切成一堆rou塊,想必動手之人在江湖中地位不一般。不如告知朕,讓朕也見識見識?!避浀蹲託⑷瞬灰娧?,皇帝無賴土匪氣勢大盛。“不過是些虛名,只會辱了皇上圣聽?!睂Υ裏o賴就要更無賴,萬俟向遠顯然深諳此道。似乎沒料到話會被原封不動踢回來,皇帝看著從容不迫的人,皺緊眉:“朕要那殺了百名青羽衛(wèi)的高手為朕效力?!?/br>萬俟向遠神色促狹地瞥了眼一邊抿起嘴唇的衍墨,轉頭迎向獅子大開口的:“皇上不可奪他人所好?!?/br>這回,輪到皇帝愕然,反應了許久,才明白話里藏著的那層意思。順便,也開始對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面冷男人刮目相看。“全是他一人所為?”將百名青羽衛(wèi)砍成rou塊的竟是一個人?且……還沒有受傷?“正是?!?/br>萬俟向遠如此直言不諱的答話方式,使得衍墨擰起眉。就算兩人武功不愁脫不了身,可這無疑是在往身上招麻煩。“若朕執(zhí)意要他留下?”哼,麻煩來了。無聲往某人身上斜了眼,衍墨繼續(xù)沉默。“不可?!被卮鸬娜耘f不見著急,搖了搖頭,才道:“他是邱平壑的徒弟?!?/br>哐當,衍墨只覺得腦袋里這么響了一聲,再也就考慮不了其他。嗯,其實多少還有點覺得丟人……邱平壑在江湖中是人盡皆知,可該這皇帝什么事!然,更叫衍墨驚異的是,兩人如同演戲一樣,就這么……越扯越遠了?!“原來……難怪……”皇帝這會兒真是目不轉睛盯著衍墨在看了,良久后,忽然問道:“你二人之關系,邱前輩可知?”“自是知道?!比f俟向遠不是個臉皮薄的,應得十分順口。“自皇考過世,朕就沒再見過邱前輩了?!被实鄹袘训貒@了口氣,徐徐講道:“皇考年輕時癡戀棋局,棋藝非凡。邱前輩則是武藝高強,憑借一身本領自由來去皇宮。時間久了,兩人便時常廢寢忘食于黑白子上。后來皇妣薨殂,皇考悲痛欲絕,真正多虧了邱前輩日日布下棋局,陪伴皇考一十二年,直到皇考駕崩,才離開。”“邱前輩現下要事在身,過后想來還會再至京城?!比f俟向遠找了句好聽的接話,心里卻把邱老頭信中原話重復了遍:“萬俟小子你照看好了我徒弟,要是那羅王八不肯松口,我就去找小皇帝,那小兔崽子還是得給我?guī)追置孀拥摹!?/br>慢慢從過往回憶中走出來,皇帝輕咳了聲,話里比先前多出許多客氣:“今日之事,還是莫要對邱前輩提起為好?!?/br>料到了瘋老頭當年沒少欺負這“小兔崽子”,萬俟向遠笑笑,做起順水人情:“自然?!?/br>“皇上,時候到了?!蓖饷嬗謧鱽韨€尖細嗓音,將三人談話打斷。三人互相對望一眼,萬俟向遠把手里瓷瓶放到桌上,先開了口:“這是云暮老人配制的傷藥解憂,在下先行離開了?!?/br>皇帝點了點頭,目送兩人走出廳殿。——京郊官道,夜。“邱前輩的事,屬下為何不知?”衍墨看眼優(yōu)哉游哉趕路的,沉聲問著。占便宜加調戲,萬俟向遠揶揄道:“你日日著榻就睡,如何能知?”“哼……”正文君是自可留91百密難防一疏,特別要防的還是羅宰相那只老狐貍與寒炤閣、寒煙教的人。于是此行萬俟向遠明智下了命令,斷掉與京城中幾人的傳信,一路上誰也不聯(lián)絡,徑直趕往永荊。可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兩個迎著寬敞大道縱馬行進的人,根本不會想到他們離開的第二日,云暮老人就帶著個足以令所有人都震驚的消息趕至京城。陰差陽錯,倘不是此時錯過,日后那次險些生死別離的險難,就可以不必上演。……“為何要繞道去鳳葉?”聽著身邊人的行程安排,衍墨不禁奇怪。依照眼下速度,再趕兩日路就能到達永荊,為何要忽然繞道去鳳葉小城?“去了你就知道?!睌[明的是敷衍,萬俟向遠足尖一點馬腹,將人遠遠甩在身后。奇怪……暗暗納罕著嘟囔了句,衍墨一夾馬腹追上去。——鳳葉城,橋水客棧。這人呢,分三六九等。橋水客棧的店小二見外面走來兩個面相普通卻衣著不一般的年輕公子,立時熱情迭起,殷勤地湊上去:“客官里面請!您二位是要住店,還是要吃飯???”“住店。”答話的,是萬俟向遠。當真奇怪……不僅繞道來這小城,還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