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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了他片刻,揮手道:“沒什么事就去吧?!?/br>“下次不要晚了,這么多人等著你,若不是今日是我,換了掌門人,你指不定要受什么責(zé)罰?!?/br>朱決云:……就算他再不把這個人當(dāng)回事,也覺得這人實在有些上不來臺面。你說這真是世道好了,誰也想出頭啊。但朱決云心里存了些偏見,并不是說這個人就當(dāng)真沒有本事。在伏龍山待兩天便可看出,有大半數(shù)勢力都已偏向了慧極。畢竟他三重金身,且主戰(zhàn)派。掌門方丈在關(guān)里不出門,他們就算是更傾向保守,也不得不站隊,不然就要受慧極勢力打壓,連個可以保命的人都找不到。慧極只不過是沒把他放在眼里,連戲也懶得做罷了。朱決云進方圓閣這事基本上算是定了,不過他這幾天都沒有搬進去的意思。正主沒動靜,現(xiàn)在伏龍山也亂得很,也就沒人敢問,沒人管。小院里有打斗聲。樹影翻飛無風(fēng)自顫,黔竹身形驟然消失,然后又從天而降,一個佛手蓋下來——曲叢顧猛地抬頭,沙湖劍揚起,腳下一點腰彎得要貼到地面上,劍鋒卻對上佛手印,真氣凜然。黔竹忽然扯了力,落到地上說:“不打了?!?/br>曲叢顧空了一招,急急收勢,被劍氣帶得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莫名問:“怎么了?”黔竹問他:“你是跟誰學(xué)的?”“……”曲叢顧張了張嘴,“跟……我?guī)煾??!?/br>他也扯不出什么謊來,但腦袋了一下子轉(zhuǎn)了好幾個彎。彭宇好像是沒說過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是他的徒弟,只說不能給他出去丟人。那自己這算是丟人還是不丟人?這個界限不好劃分啊。“你這不是廢話嗎?”黔竹翻了個白眼,“我問你師父是誰。”曲叢顧私自給自己下了一個‘不丟人’的定義,然后驕傲而含蓄地道:“我?guī)煆呐碛?。?/br>但黔竹聽見這個名字有些茫然:“那是誰?”曲叢顧:……“無吝劍,彭宇,”曲叢顧一本正經(jīng)地說,“劍圣你知道么?人家都叫他劍圣,他的劍之前在兵器譜上排行第一,不世出劍材,他拜師的第一天就能把樹葉卷起來,然后用劍把葉莖削下來,一根一根地落在地上的碗里。”黔竹:……這就很厲害了。他懷著一種比較復(fù)雜的心情問了一句:“那你是怎么拜上的師?”曲叢顧說:“他本來欠了朱決云人情,不過也不是很想收我,在提條件的時候,他話還沒說完我就跪下叫師父了,然后他就只能收下我了。”黔竹:???曲叢顧嘿嘿地笑:“我機靈吧?!?/br>“……”黔竹只能說,“機靈?!?/br>曲叢顧又說:“朱決云也這樣說?!?/br>黔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天底下真是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礙眼的很。有玩笑的意思,也是有真的這樣的感受。第40章神跡將出(十三)清晨,偶有鳥鳴蟲飛。曲叢顧自從離了鬼城再沒有一天早起過,這日仍然抱著被子睡得昏天黑地,口水橫流。忽然傳來一聲爆喝,曲叢顧猛地一激靈,驚醒了。人是醒了,腦袋還懵著,以為有人進來打架,從墻上取下了沙湖劍就跳到了地上,四下望了望。草古耳朵一動,像看大傻子一樣看他。曲叢顧?quán)钸读艘痪洌骸叭四亍!?/br>然后又是一陣刀槍棍棒的聲音,他才反應(yīng)過來,是外面練功場打起來了。他不大想看熱鬧,就又抱著劍躺上了床,可是被嚇了這么一趟,困意都沒了。伏龍山最近人人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打起來一點也不奇怪。他又像是小時候一樣,日日躲在院子里不出去,生怕惹了什么麻煩。況且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情形更不容出錯。但他不惹麻煩,麻煩卻是會來找他。許是這些和尚以為小世子還是六十年前一樣,沒什么本事,也或許是上傳下達,有上頭的人暗示了這樣的意圖,這一日有幾個和尚趁著朱決云不在便溜進了院子。當(dāng)真是些看不上眼的人,修為也淺,曲叢顧自打他們翻墻進院那刻就知道了,隨意拎了劍出去,打開門守著。朱決云走哪都把他帶著,平時冷心冷面,卻把這個小世子伺候的極好,伏龍山上長了上千雙眼睛,所謂人言可畏,曾參殺人,閑言碎語并不是沒有的,只是還沒有傳到曲叢顧的耳朵里就被斷死在了路上——被誰斷的,那自然是朱決云。一行油頭粉面和尚溜進小院,一抬眼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曲叢顧。先升起的不是驚慌,而是些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若真是些正經(jīng)人,誰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闖進小院中。亂世出的可不只有英雄,還有匪鼠。那猥瑣視線上下打量,從小世子的頭發(fā)絲看到了露出的一截白生生的腳腕子,粘膩得甩也甩不掉。曲叢顧是經(jīng)過人事的,一下子就感覺出了來者是懷了什么心思。他覺著憤怒,臉也冷了下來。少年面帶薄怒,當(dāng)然更添風(fēng)情。幾個和尚竟然還一邊打量著他一邊交頭接耳,笑了幾聲。那笑聲落在了曲叢顧的耳朵里,憑空覺得受了侮辱,臉霎時氣得帶了紅色,長劍在手中轉(zhuǎn)了個圈,錚然出鞘。“小公子,”一個和尚說,“你那哥哥呢?”他這樣說,曲叢顧就更加急氣。若非對方是伏龍山老人,知道他少年時叫朱決云‘哥哥’,就是他與朱決云的事情已經(jīng)遍傳出去,成了別人口中笑柄。朱決云回山是有野心的,這時如果有這樣的流言,對他自然是不利。況且,好端端的,怎么會有人敢闖進這間院子呢?說不定是風(fēng)頭有偏向,朱決云處在了劣勢,才有人敢見風(fēng)使舵,見人下菜碟。曲叢顧一瞬間就想了前因后果,只覺得脊背發(fā)涼。可無論如何,這樣的折辱他都不能受。四個和尚滿嘴污言穢語,曲叢顧劍出鞘便不收回,他自入道起這把劍真用在戰(zhàn)場上也只有兩次。一次是鬼城烏頤鐘戊之戰(zhàn),一次便是今天。以一敵四,他心緒不穩(wěn),落了下風(fēng)。佛修向來擅長遠攻,梵文經(jīng)書在嘴里念叨,四個人配合極嫻熟,攻戰(zhàn)防守好似一個人分成四分,將曲叢顧團團圍住。他有劍也使不出,根本近身不得。不能急,不能急。殺陣之中兵戈相碰,最忌諱怒極攻心。人常有傳說,有大丈夫在戰(zhàn)場受辱,提了一口氣大殺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