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駭浪幾乎要被吞沒的痛苦心情。僅只依據(jù)童年照片來辨認,局座和薛隊私底下研究好幾天了,找了公安方面的肖像專家,但無法確認。面目五官有幾處相似特征,但又不完全像。說到底,是嚴小刀這些年變化很大,與少年時期的相貌身形變化太大了,不知情者很難聯(lián)想這是同一個人,保存這半部資料的梁通都沒有聯(lián)想到熟人。就像嚴氏提到的,兒子,你小時候是個可漂亮的男孩子,比現(xiàn)在好看多了,一定出身名門大戶人家,你的父母定然家世高貴。嚴氏一個農(nóng)婦都懂得識人相面,都看出來了!嚴小刀于是就這么被他養(yǎng)母和干爹給養(yǎng)“歪”了,越長反而越不如小時候。完全被命運撥弄改弦更張之后的人生道路,撕掉了他身上原本一層脆弱虛華的外殼,撕掉原生家庭的痕跡,剝出里面堅韌耐磨的血rou,使他成年后的氣質(zhì)外貌和當(dāng)初大相徑庭。這個男孩沒有小時那么俊秀漂亮了,養(yǎng)出幾分成熟陽剛的男子氣概,練刀還練出滿手老繭,一身精健肌rou。嚴小刀這樣的人,實在不能用“漂亮”二字膚淺地形容,但魅力依然。薛謙提議:“我們確實希望了解當(dāng)初收養(yǎng)的具體情形,可能需要請你養(yǎng)母嚴氏過來談?wù)?,順便搜集一下你小時的照片。當(dāng)然,我們可以不告訴她具體案情,只談當(dāng)初的收養(yǎng)?!?/br>“不,不要找我母親談,不需要,我不想讓她知道任何事情。“也不用找照片了,老房子被強/拆了,小時候有數(shù)的幾張老照片早都埋進廢墟,什么都沒留下?!?/br>嚴小刀的臉陷入香煙騰出的云霧中,一口回絕薛隊長的提議。嚴小刀把手里的煙一根一根抽完。會議室里尼古丁煙霧繚繞,影影綽綽。凌河看起來面色微白,呼吸艱澀,但沒有離開房間。他的意識也像穿越回到十多年前,與他想象中的那個黑發(fā)英俊少年的身影,在命運的轉(zhuǎn)角處猝不及防撞了個滿懷。長桌上攤開著全部十二名受害少年的資料,從1號排到12號,排成觸目驚心的兩行圖片。打頭1號就是凌河,資料中真實姓名不詳,外籍,照片中的清純混血臉傾城絕色獨一無二,誰都不會認錯。隨后依次是2號麥允良,3號盧易倫,4號貝嘉鴻……排在末位的12號,就是嚴小刀童年時代的照片,與凌河的相片恰好擺成個大對角,遙相呼應(yīng)。嚴小刀咬著最后半截?zé)煹伲曇羯硢。骸拔茵B(yǎng)母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打攪她。我的名字和出生日,是戚爺弄來的?!?/br>所有人臉上都畫滿問號:戚寶山又是怎么知道?難道戚寶山才是當(dāng)初拉皮條的“經(jīng)手人”?嚴小刀隨即否認:“我干爹也不知情,當(dāng)初,是他帶著我拜訪過一位算命半仙兒。”“……”所謂能掐會算的半仙兒,就是先前小刀向凌河提到過的道士。那位道士一直就說,這干兒子是戚爺?shù)膿u錢樹、聚寶盆,半生富貴通達的依靠,就這樣把戚寶山忽悠得云里霧里。生意人都講究風(fēng)水和迷信,戚寶山十分信任滿意道士的話,每年都去拜山,特意帶干兒子前去拜見道長。戚寶山請道士為干兒子起一個學(xué)名,另外擬定一個吉利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給干兒子上戶口和打身/份證件時有用。道士在蓮花臺上打坐,焚著香爐,睜開松軟耷拉的眼皮,瞅著少年小刀,很久都不吭聲。“道長,怎樣?我這兒子,應(yīng)當(dāng)取個什么名字吉利?”戚爺問道。“沒什么吉利不吉利,這孩子的名字,是一個‘逍’字,逍遙的逍。”那道士念念有詞。“逍遙的逍……那,就應(yīng)當(dāng)叫嚴逍?”戚爺認真地確認一遍。這個字的發(fā)音還挺順耳。“就是逍字,只能用這個字,不必想了。”道士口吻篤定。“再請道長給我兒請一份吉祥的生辰八字?”戚爺對干兒子是真心愛護和在意,恭敬地對道士欠身。那牛鼻子老道當(dāng)真是從兩枚鼻孔里噴出一股氣焰,哼了一句:“沒什么吉祥不吉祥的,生辰八字早已天定,不是由貧道來定。你愛兒的命就是這般,命不由人,人強亦勝不過天意??!”老道士在紙上寫下了“1988年7月9日”這個陽歷生辰,面容即刻現(xiàn)出極度悲苦的神色。這老家伙臉龐上的紋路一道一道垂落下去,沒由來地透著心酸,唉聲嘆氣盯著嚴小刀盯了許久:“你收養(yǎng)的這兒子出身名門望族,不是池中俗物,注定命硬坎坷,我也泄露了天機,我命不久啦!”不久之后,老道士果然羽化升天,死翹了。戚爺特意攜著干兒子前去祭奠,為那道長的風(fēng)光大葬捐了全部的花銷。…………“燕城十二少”名冊典籍中,最終確認十名實質(zhì)的受害者,只有兩個少年因某些偶然奇情的因素,萬分幸運逃脫魔掌流落在外,如今真相大白。至于名叫“韓逍”的少年當(dāng)初怎么遺落到村莊旁的公路上,對往事還能留有多少記憶,就只能依靠警方堅持不懈地繼續(xù)深挖調(diào)查,這孩子背后真正的家世。流蕩到農(nóng)村路邊的孤兒小刀,最終取名嚴逍,一直用著“1988年7月9日”這個他真實的生日,走過十余年坦蕩的悲歡。他如今終于在自己面前,翻開了這本七拼八湊打著陳年補丁的命運書,重新揭開支離破碎令人痛心的第一頁楔子。只是楊柳青青時節(jié)不在,稚童單純美好的時光永不會再來。第121章湖光塔影第一百二一章湖光塔影盛夏時節(jié),燕大校園籠罩在酷熱暑氣中,呈現(xiàn)一片湖光樹影的俊秀景致。學(xué)校里學(xué)生都已放假回家,有些出外打工實習(xí),做家教掙錢。校園里卻絲毫不見冷清,轎車在教學(xué)樓之間的窄馬路上貼身擁擠著,自行車見縫插針地迂回穿梭。人流熙熙攘攘,水果攤位和超市十分熱鬧。這是燕城最負聲望的高等學(xué)府,各地人才暑期交流學(xué)習(xí)的流水集散地。平時沒有機會考取并常駐這所大學(xué)的學(xué)生,趁著暑期千里迢迢北上,在湖光倒映著塔影的校園內(nèi)游歷一番,也算開闊眼界增長見識。轎車停在西門外的街道旁,不能再往里闖了。車上人于是全部下來,步行進入校園。陳瑾和齊雁軒并肩走在前面,往來的人流和景致風(fēng)物讓兩個小年輕兒的眼花繚亂,四只眼亂瞟。兩人不時地飛快對視,用手掌中指關(guān)節(jié)偶爾悄悄碰觸對方,眼含初來乍到的新鮮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