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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嗎?」蘇明問。柯商春垂下戴著手表的手,笑了一笑才道:「現(xiàn)在回去正好幫忙鎖門了。既然都到這個時間,不如找個地方坐坐吧。」蘇明聽了點一點頭,說:「前頭巷子里就有家酒館,里頭賣得餐點也不錯,去嗎?」「行啊。」柯商春自是欣然同意。于是兩人便去了那家酒館——就在巷子里,位在轉(zhuǎn)角處的二樓。一樓的店面是賣手工藝品,酒館的入口樓梯便設(shè)在這家店門旁。那樓梯很窄,而且階距也高,上樓倒是還好,下樓要是不留神,怕就要摔了。等爬道上頭,入眼的是仿農(nóng)場倉庫的老舊木門,而推開進去,便能見一整墻面的各種各養(yǎng)的藏酒;種類與數(shù)量都教人不禁咋舌。今日是星期一,又是這個時間,里面客人并不多,吧臺前還有空位。兩人便選了吧臺的座位。服務(wù)員給了他們一人一本菜單之外,還多了一本酒單。兩人看了看,點了些冷盤,以及熱食,不過他們沒點調(diào)酒,而是決定開一瓶零八年份的勃根地紅酒。餐點送得很快,紅酒也是;服務(wù)員當(dāng)場開瓶醒酒,仔細說明了這一年份的酒的香氣以及口味,然后給每人的杯中都倒了一點便退開。柯商春平常很少喝酒,可酒量倒也不算差,這都得歸功于周仕昌——這人特別會喝,以往大伙出去吃飯,沒誰不讓對方給灌倒過,久而久之,那酒量也就練了起來。至于蘇明……那更不必說——他聽田馥欣說過不少,從前學(xué)生會同贊助商拼酒,幾乎都倚靠李晉博與蘇明。這一想起來,他不由開口:「我聽說過一件事?!?/br>「嗯?」「聽說你很能喝?」蘇明沒回答只是問:「……聽誰說?」柯商春這會兒也不遲疑,直接把名字給說出來:「田馥欣?!顾瘟嘶尉票?,又問:「那你真是很能喝嗎?」蘇明似乎想了一下,才平淡地道:「還行吧?!?/br>「那這樣一瓶?」蘇明朝柯商春睇了一眼,那目光有一點的亮。他也晃了一晃酒杯,然后喝了一口才回了句。「至少能兩瓶?!?/br>聽別人說還不覺得如何驚人,可聽本人說著實不由咋舌——柯商春自己獨自干掉一瓶都不知道能不能的。「……你從沒醉過?」「很難?!固K明說,又補充一句:「看我想不想醉?!?/br>柯商春不由笑了一下,舉杯喝了口酒,與蘇明聊起別的了。兩人便這么一邊閑話,一邊把一瓶酒給喝了大半,而餐點倒是沒有動到幾口。開始的時候,真就是隨意撿著無關(guān)緊要的話聊,氣氛不知為何又像半年前初初相處般的拘謹;可在酒精的催化下,話題便越來越多,內(nèi)容也越聊親近,甚至說起了大學(xué)時候的事情。過去兩人雖是同班,可因為各自性格所至,加上彼時所處的角色不一樣,對事情看待的方向也就不同——比如對系上某位老師教授的印象,以及班上其余同學(xué)又如何等等。論酒量,柯商春自覺一點也不能同蘇明比,可喝了好一會兒,卻不覺有半分醉意,相反的越喝越清醒。他聽著蘇明講起了學(xué)生會的事,卻沒有聽到對方去提李晉博。上一次,由蘇明話里聽出與李晉博想法的不同,也不覺得同后者是朋友。此刻對方不去提……是刻意的?他們不是朋友,那又會是什么?柯商春腦中浮現(xiàn)問題,若沒有厭惡對方,那怎么能夠交好了四年?恍惚之中,他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問出來這兩個問題,可卻對上了蘇明的目光。「沒什么好提的?!?/br>蘇明手拄著桌子托住一側(cè)的臉,另一手舉杯喝了一口酒,才淡淡的道。柯商春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在回答第一個問題。「……有一種人,無論如何都喜歡當(dāng)?shù)谝幻?。」蘇明又道:「李晉博就是這種人,什么都要拿第一,表面上對你客氣寬容,其實骨子里小心眼得很,同他當(dāng)朋友很有壓力,既不能太差,也不能太好,不如當(dāng)一般同學(xué)來的輕松。」「可我看你們……」柯商春脫口:「像是相處的很好?!?/br>「唔。」蘇明似乎想了一想,回道:「要與他相處,不是什么大問題啊,這是很細微的感覺……總之,我一點都不覺得同他很好,可他似乎是這么覺得的。后來我也不想去應(yīng)付,這人很麻煩。」聽完對方說了一大段,柯商春首先只覺得難得,接著便是訝異——也許還有別的心情,可他現(xiàn)在無法想得更多。自然的,他一點都看不出李晉博是這樣的人;不過人與人之間便是這樣的,若不經(jīng)過相處,又如何能知道究竟。好比,他與蘇明之間。若沒有半年前的開始,他永遠不認為兩人能有交集的一天,也不清楚對方其實不若自己從前所想的樣子,更不會知道對方喜歡過自己。——現(xiàn)在也不會明白了,自己心里面同對方當(dāng)初一樣,滋生出非一般朋友的情感。「蘇明?!箍律檀洪_口。他看著對方,問了應(yīng)該一開始便要問的問題:「為什么要找我來看展?」中間他想了許多,應(yīng)該是昨晚傳去訊息的緣故——那傳去的內(nèi)容不只有對事情的描述,還包含了因著郁悶而生起的念頭。在他身邊的朋友對同志都很友善,可不表示其余的人也會如此,很多時候只能藏著掖著不可表訴——隱瞞一點都不好受,但說出來又可能比不說的好——這種不安的心情,他從來沒對誰訴說,可那當(dāng)下不知為何,卻很想對蘇明講個明白。——可他并不能奢望對方作出什么響應(yīng)。但看見了Line上顯示讀過,而沒有半點回復(fù)的時候,他仍舊不由怔住,一方面是覺著松了口氣,一方面是失落。——對方?jīng)]有隨意敷衍,亦即也毫無表示。等在那場攝影展里他才恍然,對方并非不作表示,而是用了另一種方式來撫慰自己的心情。在聽見問題后,蘇明沉默不語,神情顯得若有所思,又倒酒喝了幾口,半晌才開了口。「我想你能明白的。有些事情早是既定,不是不去改變,而是無從去變。從來沒有對與錯,不過是一種選擇?!顾粗律檀旱溃骸肝覀兛梢赃x擇讓人看見這一面,也可以選擇讓人看到另一面。不管哪一面,那都是我們自己,就像是攝影,因為拍照取像的不同,便覺得風(fēng)景也不同了,可其實都是同一個風(fēng)景?!?/br>柯商春默默聽完,怔忡了好片刻,遲遲無法言語。——不是覺得對方說得不對,而是正確的讓他無從以對。他什么也無法說,無法說出能切合此刻情緒悸動的話。選了什么路子,看到的便是什么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