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那間病房的病人被醫(yī)護人員推了出來，緊急送往搶救室。一群人匆匆從厲惗眼前跑過，他很快認出那個病人正是三名試藥的志愿者之一。他臉色慘白，嘴里不停噴出鮮血，猩紅的血液流淌一地，一直延伸到電梯口。

    厲惗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后，來到搶救室所在的樓層，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緊緊盯著那張緊閉的大門。

    十幾分鐘后，一名醫(yī)生走出搶救室，對身邊的護士說道：“聯(lián)系到他的家人了嗎？”

    “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br>
    醫(yī)生嘆道：“搶救失敗，死亡時間凌晨2點21分?！?/br>
    這個病人是最先試藥的志愿者，病情開始幾天有所好轉，沒想到竟然會突然惡化。

    厲惗僵硬地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死者的家人趕過來，他才木然地離開。

    來到原初的病房門口，準備推門進去卻又停住了，握著門把的手微微顫抖。

    新藥失敗了，不僅沒有任何治療效果，還會加速死亡！

    想到剛才那人的慘狀，厲惗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沉重而壓抑。

    在門口站了幾分鐘，厲惗緩緩松開手，眼中的神色一點點褪去，最終化為一片漠然。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們都是要死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厲惗轉身，一步步走進自己的病房，輕輕關上房門，隔絕外界的一切聲響。

    原初睜開眼，臉上略有些遺憾。白天的時候，她和厲惗之間隱約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幾分感應，但就在剛才，這絲感應又消失了。

    早上，原初勉強喝了一碗粥，然后去隔壁找厲惗，結果連房門都沒進，就被他趕了回來。

    原初并不氣餒，逮著機會便跑到他面前去刷一刷存在感。

    厲惗面冷心熱，口嫌體正直，雖然奶兇奶兇的，但也沒有拒絕她的親近，生活上能幫的都會幫，只是他們的關系始終沒有什么進展。

    隨著時間的推移，原初感覺法則對她的排斥越來越強烈，藥物的副作用也逐漸顯現(xiàn)。她再也沒法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一天大半時間只能待在床上，直到徹底下不了床。

    厲惗發(fā)現(xiàn)那個小丫頭已經(jīng)兩天沒有來找過他了，他忍了忍終于還是沒忍住去偷看了一眼，見她躺在床上睡覺，也就沒有去打擾她。

    正當他準備回房時，突然聽到護士的聲音從走廊轉角傳來：“我真想和別人換個班，每天照顧那個病人，我都快崩潰了?！?/br>
    “可不是嗎？太慘了，我看著真是又同情又害怕。”

    “聽宋主任說，他恐怕活不過三天了?！?/br>
    “活得這么痛苦，真不如早點解脫算了……”

    兩名護士走廊經(jīng)過，絲毫沒有注意躲在房門后的厲惗。

    她們說的是誰？另一名志愿者嗎？

    厲惗心頭一顫，緊了緊手，最終還是打開房門，朝那個病人所在的房間走去。

    “啊——”一聲慘叫傳入?yún)枑抖?，讓他頓住腳步，目光透過半開的房門，看到兩名醫(yī)護人員死死壓著床上的病人。病人已經(jīng)瘦得完全脫形，全身都被鮮血染紅，頭發(fā)稀松，皮膚蠟黃，如同一條干魚般無力地掙扎著。

    厲惗猛地后退一步，然后踉踉蹌蹌地跑開，徑直跑到原初的病房。

    宋志成剛好過來檢查，見他沖進來，連忙將他拉出去。

    “你急沖沖地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還想問你呢？”厲惗的眼中帶著壓抑的憤怒，“這就是你們研發(fā)的新藥？不但沒有任何療效，還把病人折磨的不成人形？”

    “藥物并非沒有療效，只是副作用太強，還需要改進?！彼沃境杀M量心平氣和地說道。

    “呵，我們還有時間等你們改進嗎？”厲惗沉沉的目光落在原初所在的病房門上，“她的情況怎么樣？”

    “不太好?！?/br>
    厲惗一把將他推開，走進病房，站在床邊靜靜看著床上的小女孩。

    難怪她兩天都沒來找他，原來已經(jīng)病得下不了床了嗎？

    “她的副作用四天前就出現(xiàn)了?！彼沃境傻吐曊f道。

    四天前？他竟然一點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小丫頭在他面前始終笑得那么燦爛，眼睛也始終那么明亮。

    “副作用有什么反應？”

    “開始會有頭暈、嘔吐等癥狀，然后是頻繁吐血，四肢無力，極度虛弱，伴隨著全身劇痛?！彼沃境蓻]有隱瞞。

    厲惗握緊拳頭，肩頭忍不住顫抖。如果他當時阻止就好了，與其在痛苦中死亡，不如讓她平靜地度過剩下的時間。

    “這個女孩很特別?！彼沃境捎值溃鞍蠢韥碚f，以她的年齡和體質，被毒-氣感染后根本活不下來，但她硬生生扛到了現(xiàn)在，實在讓人驚嘆?！?/br>
    “有什么好驚嘆的？”厲惗狠狠瞪著他，“被病痛多折磨一年，你覺得很幸運嗎？”

    宋志成無言以對，心里也有些愧疚。雖然他們已經(jīng)盡力了，但是看著這些病人一個個在他眼前死亡，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你陪陪她吧，我待會再過來檢查?！绷粝逻@句話，宋志成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厲惗沒有理會他，默默坐在床邊，眼神空洞，什么也沒想。

    “……哥哥？”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在房間中響起，讓他從呆愣中回過神。

    厲惗低頭看著她。

    “你來看我了？”原初對他露出一個開心笑容，“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來看我的。”

    厲惗黑著臉喝斥道：“別笑了，笑得這么難看。”臉上還有傷，一點都不痛嗎？

    原初抬起兩只枯瘦的手，捂住自己的臉，悶悶道：“很難看嗎？那我不笑了。”

    厲惗見她這個樣子，又想生氣了。

    “我是怕你扯到臉上的傷！”

    “哦?！痹跤址畔挛婺樀氖郑钢约旱木聘C，“所以，我笑起來其實并不難看？”

    “是是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他這么大的人了，跟個蠢丫頭計較什么？

    “我餓了。”原初期待地望著他，“哥哥可以幫我買點吃的嗎？”

    “嗯，你等會?！眳枑墩酒鹕恚瑴蕚淙プ约悍块g拿手機。

    就在他剛剛走出房門時，突然聽身后傳來一陣細微的嘔吐聲。

    他猛地轉頭，只見原初側身趴在床邊，瘦小的身體不停顫抖，嘴里吐出大口鮮血，噴灑在地上，綻放出一朵巨大的血花，猩紅刺目。

    ☆、第29章富豪的幸運符（四）

    “你還要讓她繼續(xù)用那種藥？”厲惗不敢置信地瞪著宋志成。

    “我們需要搜集準確的數(shù)據(jù)，以便對藥物進行改進?！?/br>
    “那種藥根本沒有用！”厲惗吼道, “你看看前面那兩個人是什么下場？”

    宋志成沉默不語。這家醫(yī)院是厲家的產(chǎn)業(yè), 藥物也是他們組織研發(fā)的, 為的就是救治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