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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那個無心無情的丁朗月(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

分卷閱讀9

    奚雪風哪天不知不覺招惹了哪個老鬼的徒子徒孫,然后一甩袖子走人,惹得老鬼來報復(fù)了?!?/br>
管明光不點頭也不搖頭:“亂猜也沒有用,我們這就走吧,去見見奚閣主和他的情人們。”說罷,他展開白色大氅把丁朗月卷在懷中,駕起遁光走了。

他們到達梧州瓊陰縣的時候,奚雪風正在喝酒。人間正是深秋時節(jié),他坐在一座破落的小亭子里,匝地黃葉堆積。

第八章

長風吹過,黃葉卷地。奚雪風沒有束發(fā)也沒有敷粉,卻穿了一身刺目的深紅。秋風撕扯糾纏著他的頭發(fā)和衣袂,酒意替代脂粉染紅了他的眼角和面頰。他捏著一根銅簪,一下一下敲著酒杯的杯口,真氣激得酒水飛濺而出,胡亂噴灑在他的臉上、衣襟上。

丁朗月和管明光攜手而來,兩人俱是一襲白衣,衣袍在這樣的秋風里來回翻卷,卻像是在為那人沒有說出口的悲苦祭奠。然而奚雪風仿佛沒有看到他們似的,繼續(xù)一下一下敲擊著酒杯。灌滿真氣的銅簪重擊銅杯,發(fā)出轟然長鳴。然而那不像是一杯苦酒,卻更像一座浸滿了鮮血的銅鼓,敲出的是要列陣向前的激烈心緒。

三人靜立許久,各自無言。終于,管明光邁出一步,自取隨身帶來的烈酒,向著天、地與人各祭一握之數(shù),痛飲一喉之后,一擲酒壇,長嘯而出。

長嘯,是世所流傳的最簡單的悲歌,唱的是自己,歌的是人情,頌的是天地。不論是俗世中的名流,還是往來云間的修士,都會用這種方式來長紓胸臆。管明光此時發(fā)聲,聲震青空,卻是對后輩修士的一種警示。他想要喊醒奚雪風。他過去多聽人言,以為奚雪風是一個并無肝腸、游戲花間之人,讓他頗為不喜;而今親眼看到奚雪風為那三人性命而大慟,卻又覺得為修士者不該沉溺痛苦,故而引聲長嘯,意欲震醒他。

這一聲,沒有動用靈氣,卻是管明光純用喉舌而出。聲盡之時,幾近破音,然而這長嘯卷著長風而去,卻不僅僅是蒼涼肅殺,還有百凋之后的勃然生機。秋盡東來,過歲又是一春。為修士者,原不因固步自封,而當遵循天機,因時而動。管明光在奚雪風敲著杯子的亂曲中發(fā)現(xiàn)了一絲悲憤之意,立刻謀取其中生機,想引導(dǎo)出那人埋藏不顯卻堅韌不拔的新生之意。

奚雪風終于站了起來。銅簪和酒杯在一拂之下滾落,血紅的酒漿隨之傾倒,染紅了地上的黃葉。他朝著管明光笑了一笑,卻又仰天一望,對著萬里長空回聲一嘯。這一聲長嘯卻不同于管明光,幾乎用盡了他凝虛境的所有力量,像是憑空一記重拳向天而敲,震得四圍數(shù)千里內(nèi),人人得聞。

這是對管明光的回音,更是自己的一聲宣誓。不管是誰對他的人下手,背后的用意是針對他,針對風晚閣,甚至針對明幽兩界私下交流的秩序平衡,他如今都準備直面了。長嘯已畢,奚雪風卷起深紅色的衣袍迎風至上,離開了這座小亭子。管明光看著那個遠去的身影,也不得不暗贊一聲“不錯”!不論風晚閣閣主的身份多么曖昧而詭秘,傳聞中那人的性情多么無情而詭譎,今日他看到的,卻是這樣一樣身披赤袍、凌風長嘯的奚雪風。

從落地到那人離開,丁朗月從頭到尾卻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做一個動作。在這一個他本是主角的故事里,他居然成了一個“看客”,看著一個未能接受自己邀約的人,以及一個接受了自己邀約、卻在彈指之間轉(zhuǎn)身而去的人,對飲美酒,往來長嘯。換一個人,也許要暗自不忿,也許會妄自菲薄,然而丁朗月在此時此刻,心里想的卻是:此二人缺我不可。

奚雪風和管明光本就是不世奇才,且不論離他們太遠之人的捕風捉影之詞,離他們太近之人也只能看到奚雪風的衰老頹唐和管明光的患得患失,卻往往反而忘記了他們的光芒。能達到如今這個境界的,哪一個不是有大智慧和大毅力之人,成仙之前的迷茫也許會在短時間迷了他們的眼,卻不可能完全遮蓋他們的光彩。自己作為真仙,有意無意間稍加引導(dǎo),也許就能為他們解惑。愛美之心,本是天道,是人道;海納百川,匯流萬情,忘情、無情焉能成就真仙的胸懷?

然而那么多遐想?yún)s不用說出口。在管明光看來,丁朗月是牽了一根因果線,叫自己重新認識了奚雪風,而也叫奚雪風重新認識了自己。自己和奚雪風不是第一次見面,但在此次之后,卻像是重新認識了一般。管明光由衷微笑,轉(zhuǎn)頭來看丁朗月,卻看到丁朗月附身過去,在滿地黃葉中翻翻撿撿。

“你在找什么?”管明光問道。

“我的發(fā)簪,”丁朗月沒有抬頭,繼續(xù)翻找,“之前我落在雪風那里了,他剛才拿來敲杯子,轉(zhuǎn)瞬間居然給我隨手扔地上去了!”

“???”管明光一愣。

丁朗月回過頭來,狀似不忿地努努嘴:“那個銅簪可是我親手熔鑄的,花了不少工夫呢!我剛才就想討回來的,卻看到你們兩個嘯來嘯去,插不進嘴?!?/br>
管明光聽到這“嘯來嘯去”,第一反應(yīng)卻是“笑來笑去”四個字,甚至由此想到了“眉來眼去”,不由又是一陣羞憤,開口辯駁道:“哪有笑了?他是對著我笑,我可沒有——不對,你說的可是‘長嘯’的‘嘯’?”

丁朗月聞言卻是真的笑出聲來了:“還能是哪個‘嘯’?唉,明光兄啊,你如今怕是被我?guī)牧恕!币姽苊鞴饷嫔仙裆l(fā)紅漲,丁朗月連忙轉(zhuǎn)過話題:“明光兄啊,你可得幫我?!?/br>
管明光皺眉:“幫什么?”

丁朗月“咦”了一聲:“你忘了么?我們此次前來,可是說好要幫一把奚雪風的。如今我們只是見了他們的面,還沒有見過他的‘情人’們呢——奚雪風雖然抱過我一次就跑了,我卻不能無情無義,坐看他孤身應(yīng)對一個老鬼。”

管明光雖然對“抱過一次就跑了”這樣粗鄙的話語不以為然,卻還是點點頭:“我差手下靈仆查問過那三人的卷宗,看到兩點可疑之處?!币姸±试路艞墝ふ宜你~簪,抱著雙手滿眼認真的神色看著自己,管明光繼續(xù)講下去:“其一,那些山賊雖然都是流民、強盜之流,卻都是經(jīng)年匪徒,個個手染鮮血,在殺人一事上絕不是新手,而那三人的尸首上刀痕又多又歪斜,卻像是新手發(fā)狂亂刀所傷;其二,匪徒砍人全無規(guī)則,在他們頭上、臉上也多有損傷,弄得幾乎面目全非,然而其中那探花郎的頭被取走,在此時卻又不合邏輯了——面目模糊,如何還能認別?不能認別,為何要取走頭顱?”

丁朗月緩緩回道:“第一個問題好解釋,我聽聞幽界有一路功法,以魅惑心智為主。若奚雪風惹上的那個老鬼是這一路數(shù)的,或許懶得動手,就迷惑了那些山賊去砍人。山賊心智被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