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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 目光也漫無目的地落在青石地上。 赫元禎尚未立后,后宮之中所設最高的位份也不過是楚明依的貴妃之位。 以宮中的慣例,若無帝后,則順位由最尊貴的妃嬪代掌鳳印。自然而然地,這治理六宮的權力便會落到楚明依身上,可稱之為“代鳳詔?!?/br> 可是,這清君側的涵義呢? 尚且不說楚明依手無一兵一卒,這“清君側”用得實在太過牽強。 在亂世之中,舉凡天子身邊有jian佞作祟,諸侯才會以“清君側”的名義,號召天下義士們掀起兵馬勤王保駕。 可是如今天子尚且在東巡,而且隨同天子出獵的,只有赫紹煊所率領的東堯軍,還有各家的親兵。 若要清君側,勢必要給赫紹煊扣一頂犯上作亂的帽子。 楚禾唇邊冷冷一笑。 楚明依憑什么能辦到這些?難不成她要靠趙家那不足一兩百人的親兵? 就在這一剎那,楚禾的腦中卻忽然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仿佛將先前那些不同尋常的痕跡全部串聯(lián)到了一起,整合成了一幅完整連貫的陰謀網(wǎng)! 謝照衡的預言,巨鹿原山谷之中的腳印,趙家親兵反常的行徑… 仿佛無數(shù)根脈絡在她面前逐漸清晰了起來,通向一個可怖的陷阱! 楚禾忽然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連鞋都沒有穿,赤足奔出獵帳。 她焦急地四處張望,卻已看見周圍空空如也,只剩一些留下來守衛(wèi)營地的東堯兵士。 立夏瞧見她這副模樣,連忙走上前來問道: “娘娘,何故如此驚慌?” 楚禾朝她作出一個手勢,讓她暫時安靜下來。 而她自己則深吸了幾口氣,一邊平息著那顆幾乎要跳脫胸腔之外的心臟,腦中飛快地想著對策。 此刻她還能去找誰? 赫紹煊不在營地,子蘭將軍不在營地,哥哥、泣云他們統(tǒng)統(tǒng)不在… 楚禾腦中忽地想起謝照衡,忽然朝他的營帳奔去,也便不顧立夏在身后焦急的呼聲。 謝照衡原本留在帳內處理公務,卻忽然聽見帳外響起楚禾的聲音,于是便連忙放下手中的狼毫,走出了營帳。 他見楚禾長發(fā)凌亂,面色潮紅,甚至還赤足站在草地之中的模樣,連忙拱手詢問道: “王后娘娘為何如此驚慌?” 楚禾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一陣,強迫著自己那顆狂跳的心臟平息下來,沉著臉走到謝照衡面前問道: “丞相,代鳳詔是否可代天子之命調遣王畿境內所有王軍?” 謝照衡略一遲疑,點頭道: “倘若是特殊時期,代鳳詔的確可調動大軍…王后娘娘這是聽說了什么?” 楚禾來不及跟他解釋,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道: “丞相!王上危險,我懷疑楚明依憑借代鳳詔調集了巨鹿原以西潛伏的王軍,將以清君側的名義攻至東堯防線!王上他在巨鹿原…還有我哥哥和泣云,他們會不會深陷敵陣?” 謝照衡臉上忽地浮起錯愕的神情,低頭沉思片刻,開口道: “王后娘娘…您先冷靜,王軍決然不會貿(mào)然開戰(zhàn)…容老臣想想對策…” 若是平時,楚禾聽了他的話定然會冷靜下來。 可是今日不知為何,一股強大而又磅礴的恐懼縈繞在她周身,就算時值陽光溫暖的春日,也無法使她緩和下來。 她沉聲道: “丞相,無論對策如何,一定要警示王上!” 謝照衡略一思忖,覺得她所言有理,便立刻命身后的親兵道: “去將那匹烈焰馬牽來,再尋一個馬術精湛的騎士前來領命!” 轉眼的功夫,楚禾便看見一個兵士牽著一匹長著火紅鬃毛的駿馬走來。 她心一橫,也不顧謝照衡阻攔,轉身便奪過那名兵士的韁繩,翻身躍上馬背。 謝照衡急道: “這是烈馬,王后娘娘這是要干什么???” 那兵士見她如此輕而易舉地便攀上馬背,也嚇了一跳,連連附和著謝照衡的話,勸楚禾下馬。 誰知那馬匹受了驚,又尚未被馴服,正是煩躁之時,這樣陡然感覺到背上一沉,下意識地便發(fā)了怒,竟將前蹄騰空、高高揚起,口中發(fā)出一陣憤怒的嘶鳴聲—— 楚禾竟分毫沒有慌亂。只見她雙手緊緊地攥住韁繩,雙腳卡緊腳蹬,腰臀穩(wěn)穩(wěn)地坐在馬背上,口中發(fā)出幾聲哨鳴,竟強令那匹烈馬平靜了下來,不安地在原地兜轉了片刻。 謝照衡虛驚一場,卻還是盡力阻攔道: “王后娘娘先下來,圍獵場箭矢不長眼,您身無武功,去了怕有危險!” 誰知楚禾昂著頭道: “丞相!這營地之中恐怕沒有人馬術勝于我。我體量輕,馬兒自然跑得快,能更早到達獵場!” 說著,她并沒有等謝照衡回話,而是直接調轉馬頭,一夾馬肚便縱馬飛馳離去,急的謝照衡連忙又連命數(shù)人縱馬追上她一起出營。 可是剩下的都是普通馬匹,誰又能追得上這烈焰千里駒? 只見楚禾縱馬呼嘯而過,營中的兵士們便只看到了一襲紅衣長發(fā)的背影沖出了營地,徑自向西而去。 楚禾心里清楚得很,謝照衡并沒有解決辦法。 這件事必須由她來警告赫紹煊。 她伏在馬背上,巨鹿原的風光從她余光之中呼嘯而過。而她的目光,則一直都緊緊地落在遠處山巔的那處狩獵王旗上。 她臉上嬌嫩的皮膚幾乎要被疾風撕裂,及腰長發(fā)被疾風卷起,而身上的一襲紅衣如旌旗翻飛。 楚禾不敢想,假如這個故事沒有了赫紹煊會怎么樣? 有多少人會因此而被改變命運?這天下又會因此卷入無窮無盡的紛爭之中么?大堯是否還能得到片刻安寧? 除此之外,那她呢? 她的故事里沒有了赫紹煊的話,會不會像上一世一樣墮入無窮的地獄? 她的心底仿佛有什么被壓抑許久的藤蔓在不經(jīng)不覺之間狂野生長。 那藤蔓翻出新泥,掩埋她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將她全部的渴求統(tǒng)統(tǒng)釋放… 楚禾未曾對心底里那一瞬間的痛楚追根溯源。 她不知道的是,早就在離開營地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 不知跑了多久,她終于來到了獵山腳下。 楚禾抬頭看了看山頂上卷起翻飛的旌旗,輕輕地舔了舔干裂的唇角。 她只要再往前一步,除了野山猛獸和斷臂山崖之外,還有無數(shù)穿梭其中的明弩暗箭。 謝照衡說得對,她不會武功,也手無寸鐵。 倘若踏錯一步,將是萬劫不復。 楚禾坐在馬背上停留片刻,轉身看了一眼極遠之處的青都城,那張傾城容顏之上浮起一層決然,而后義無反顧地縱馬進入了山林。 楚禾知道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