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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瑤光又做錯了什么?玉衡與先帝相識,不但不為瑤光求情,反而親口告訴她,她的父親犯下了死罪,全族上下難逃一劫…她這是在把瑤光往死里逼啊…” 可他越是癲狂,謝照衡便越是平靜。 “趙郁,瑤光已經(jīng)死了二十年。這二十年里,你一直隱居在這個地方,拼了命地想要?dú)У絷P(guān)于玉衡的一切??裳巯滤膬鹤蛹磳⒌腔Q帝,你多年的夙愿付之流水,你再回頭一看,瑤光難道真的希望你活成這個樣子么?你心里可有半分悔意?” 趙郁忽然蒼涼地笑了一聲,望著窗外竹林深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后悔?自從我踏上這條路開始,便從來都沒有想過后退。她離開二十余年,整整二十個年頭又五個月十三天?,幑狻沁@世上最純粹,最干凈,最善良的女子,也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明白趙郁心思的人?!?/br> 忽然,他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地躺倒在桌案上。 謝照衡眸色一沉,伸出手去查探他的脈搏,眉頭一鎖: “你服了毒?” 之前趙郁那雙渾濁的雙眼之中忽然出現(xiàn)一絲亮光,仿佛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出現(xiàn)遠(yuǎn)處,唇角忽然掛上一絲微笑。 他看見那人穿著一身潔白衣裙,一如多年前在玉闕山盛滿鮮花的草甸上翩然起舞的嬌憨模樣。在那夢一般的幻境里,朝他伸出了手。 趙郁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笑容,這或許是他今生唯一一次真心的笑容。 這么多年,故人終于緩緩向他走來,他這此去黃泉路上,再也不是孤單一人。 許久之后,謝照衡從茅屋之中緩緩走出,臉上看不出絲毫悲喜。 他心里摻雜了太過復(fù)雜的東西,一時之間,很難察覺到自己如今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趙郁這人十惡不赦,為了達(dá)成目的,連自己的血親都能下得去毒手。 可他明明可以不變成這幅模樣的。 直到那個世上唯一一個可以安撫住他的人離世之后,他便墮入萬丈深淵,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他這一輩子,不為別的,就為了顛覆這天下而活,就為了讓這天下人全都嘗盡他的痛苦而活。 士兵迎上來,謝照衡指了指屋內(nèi),淡淡開口: “將他的尸身收斂起來,待趙家伏法之后一同埋葬?!?/br> 一陣蕭瑟秋風(fēng)吹來,穿過竹林當(dāng)中拂過謝照衡身上,甚是清冷。 此時的王宮之內(nèi),王軍已經(jīng)控制了絕大多數(shù)宮室,也將滿宮上下一應(yīng)人等全部羈押,等待赫紹煊的處置。 等到羈押赫元禎的時候,赫紹煊原本想要見他一面,可是走到殿外的時候還是沒能邁進(jìn)去,只是草草命人將赫元禎軟禁在噙玉樓之后,便徑自離去了。 這幾日,城中幾乎血流成河。 凡是從前在朝堂之上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一夜之間幾乎全部人頭落地。絕大多數(shù)世族府邸都被滿門抄斬,老世族的百年光輝榮耀,頃刻之間便化為烏有。 這一日晌午,一輛馬車終于從玉京城中駛向城外,來到了京郊行宮之中,迎接楚禾入京。 楚禾乘著馬車一路進(jìn)入她長大的這座城池,忍不住感慨萬千。 她重生歸來的這一世,終于將這一切都重新改寫。 馬車載著她進(jìn)入宮城,在一處嶄新的宮殿面前停了下來。 這里原本是宮中新修的鳳居宮,而如今新?lián)Q的牌匾已經(jīng)被替換了下來。 楚禾走下馬車,望著宮殿上高高懸掛的“長安宮”三字,顯然是赫紹煊新題的字跡,心中忍不住稍稍一動。 長安長安,一世長安。 她邁步走入殿中,只見立夏和斂秋身著一身新衣,率領(lǐng)著一群宮女朝她福了福身道: “奴婢恭迎娘娘回宮?!?/br> 楚禾有些驚喜道: “你們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立夏和斂秋一邊一個扶著她,一邊走入殿內(nèi),一邊輕聲道: “娘娘離開瓊州之后不過一個多月,王上便遣人將我們從瓊州接回,今日在抵達(dá)玉京?!?/br> 楚禾讓她們迎進(jìn)了寢殿之中,四下看了一遍,卻并沒有看見赫紹煊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失落道: “王上呢?” 立夏連忙安慰道: “王上如今還在前殿處理政事,奴婢們先侍奉您更衣。” 楚禾看見殿內(nèi)木架上高高懸掛的華服,自知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同,只好稍稍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身華服甚是繁瑣,除了立夏和斂秋之外,足足要三四個宮女侍奉在側(cè),才能一件一件地穿好。 楚禾有些心不在焉,一雙眸子落在遠(yuǎn)處赤金獸香爐上望得出神,連殿中不知何時進(jìn)來一人也不知道。 宮女們看見赫紹煊進(jìn)來,連忙要給他行禮,卻被他制止。 赫紹煊從宮女手中的托盤上取過最后束腰的腰帶,便示意她們退下。 立夏與斂秋連忙領(lǐng)著宮女們悉數(shù)退出殿內(nèi)。 楚禾此時還沒意識到身邊的變化,還是高高懸著一雙手臂,一動不動地等人給她扣上腰帶。 一只大手從身后繞過來,將一根鑲著青玉的腰帶為她束在腰上,熟練地從后面束緊扣好,楚禾這才將手臂放下來。 誰知等她轉(zhuǎn)過身一看,卻瞧見身后的宮女們都不見了,只剩下赫紹煊面露笑意地站在她面前。 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紅了眼眶,伸出手慢慢抱住他,一聲不吭地將小臉埋在他懷里。 赫紹煊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哭了她,只好一下又一下地哄著懷中嬌嬌弱弱的小人兒,輕聲問: “阿禾,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喜歡這座宮殿?不喜歡的話要不然我們換一間?” 楚禾搖了搖頭,悶在他懷中許久才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口: “赫紹煊,你是不是要納妃了?” 赫紹煊一怔,臉上有些茫然。 他方才腦中閃過無數(shù)個有可能會惹她生氣的原因,可是絕沒有這一條。 他將小人從懷中扯出來,雙手一把捧出她的臉,將她那張有些消瘦的小臉蛋揉捏得幾乎有些變形。 “原來你不高興是因?yàn)檫@個?” 楚禾眨巴了兩下美眸,便又有兩顆淚珠從眼睛里滾落下來: “你現(xiàn)在都是天子了,不像從前在東堯一樣,自然有的是人給你塞美人…” 赫紹煊認(rèn)真道: “楚禾,難道在青都的時候就沒有人塞過么?你是不記得桐文館才女了?” 楚禾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沒有在戲弄她的意思,于是便試探著開口道: “那你不會納妃么?” 赫紹煊搖了搖頭: “方才在前殿,我已經(jīng)下旨廢去六宮,宮中亦不設(shè)女官及尚宮。我的后宮里,只能容得下你一個人?!?/br> 楚禾紅著眼睛,正是感動得一塌糊涂的時候,卻見赫紹煊唇邊忽然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