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4
女人,心內(nèi)有些鈍痛,他雖然知道為她贖身已是不可能的事,可聽著耳邊公子毫不關(guān)己的淡漠語調(diào),身上還是微微發(fā)冷,他低下頭:“公子,要是沒別的事,我先告退了?!?/br>“唔,去吧?!睏铉鼣[了擺手,“案上那張紙,你拿去吧?!?/br>唐安有些莫名地應(yīng)了一聲,他看向案上,只是一張尋常的字帖。“不是我寫的那張,是旁邊鎮(zhèn)紙壓著的那張?!睏铉值?。唐安挪開鎮(zhèn)紙,剛一看清紙面,眼睛猛然瞪得老大:“這……這是……”“落籍文書,”楊琰說完,又笑了笑,“下個月沒有劉榮升,何長史的賞銀你可記得多討一點,畢竟有了女人,總要置間房子給人家住,是不是?”方明奔波了一天,剛進府內(nèi)就看到唐安痛哭流涕地從楊琰房內(nèi)走了出來,還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他略覺得好笑,搖了搖頭,推開房門走進去道:“公子,安陽的戰(zhàn)報拿來了。”安陽以西,過了云峽關(guān)五百里,便是靠近燕虞牙帳的烏蘇里雪山。這里的氣候比大昭的西北邊陲更為嚴寒,大雪下了一晝夜,把帳篷外木桿上綁著的那個人幾乎堆成了雪人。衛(wèi)長軒在極度的寒冷中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身體卻無法動彈,生牛皮的繩子牢牢地綁住了他的手腳。不遠處有三兩個裹著皮毛的燕虞人在火堆旁烤火,衛(wèi)長軒不動聲色地半閉著眼睛,用手指費力地摸向自己后腰。手指因為凍僵了,觸覺十分麻木,他好不容易摸到了腰帶上那截突出的銅齒,卻無法把它捏住。正在動作時,他所靠著的木桿忽然被人狠狠踢了一腳:“老實點!”那人說的是大昭的官話,并不生硬,但還是能聽出外族人的腔調(diào)。衛(wèi)長軒已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一支燕虞隊伍俘虜了,他咳嗽了兩聲:“咳咳……我要見你們阿史那將軍。”“你想投降?”那個人問道。衛(wèi)長軒閉上眼睛,只是道:“讓我見阿史那將軍,我有要事?!?/br>他說完這句話,身后的木桿忽然晃動著從土里被拔了出來。衛(wèi)長軒幾乎被他提起,不由微微一驚,他看向這個膂力驚人的外族人,目光中滿是防備。“狼崽子一樣的眼神,讓你見了阿史那努爾,你會一口咬斷他的脖子吧?”對方嘲弄地說著,那是一個高大的燕虞武士,一頭棕色微卷的頭發(fā)籠在皮毛帽子里,眉骨和鼻梁的輪廓很深。他既然敢直呼阿史那努爾的名字,可見在燕虞地位不低,況且目光敏銳,不像是個泛泛之輩,衛(wèi)長軒簡直猜不透他的身份。武士看了衛(wèi)長軒一會:“你就是他們說的烏及蘇爾?”他笑了笑,“我還以為是什么厲害人物,還不是被我抓住了。”他這話讓衛(wèi)長軒不自覺有些惱火,他喉嚨里又干又渴,嗓音嘶啞,帶了些兇狠的意味:“不過是偷襲而已,算什么好漢?!?/br>武士哈哈大笑:“你們中原人說的,兵不厭詐,你不服氣,我們就再來打一場?!?/br>衛(wèi)長軒狠狠地盯著他:“打就打,怕你不成!”武士的笑容驀地凝固在了臉上,他目光定在衛(wèi)長軒胸前,忽然伸出手,從他懷中將那露出一半皮鞘的匕首拔了出來:“你怎么會有這個?”衛(wèi)長軒看這燕虞人的神色,倒像是認識這把匕首似的,他心中疑惑,一時沒有答話。那武士回頭看了看身后,只見其他人都還在幾丈外的火堆邊說笑,便又壓低了聲音:“你跟穆王府有什么關(guān)系?”衛(wèi)長軒更是吃驚,他忍不住道:“為什么這么問,你是誰?”武士對他的問話避而不答,只是狐疑地盯著他:“你不是楊燁的兒子,這把匕首是誰給你的,楊玳?還是楊玦?”他既然能說出這兩個名字,可見對穆王府內(nèi)知之甚詳,衛(wèi)長軒與他對視著,心中已是疑惑萬分,這人究竟是誰?武士細細揣摩著他的神色,終于試探著問道:“難不成,是也奚?”衛(wèi)長軒終于變了臉色,這世上能叫出“也奚”的人已屈指可數(shù),他幾乎是在一瞬間脫口而出:“你是拓跋?”對方琥珀色的眼珠微微一震,他忽然微笑了起來:“你聽說過我?”衛(wèi)長軒卻又覺得難以置信,他本以為那個拓跋是拓跋一族的人,甚至以為是一名老仆,卻沒想到對方不但是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青年,而且還是個燕虞人。他又狐疑起來:“你真的是拓跋?”對方?jīng)]有回答,他把衛(wèi)長軒從雪地里揪了起來,單手拎著,大步走進了帳篷。帳篷外的燕虞人看著他們,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神色,低笑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帳篷里有一股羊rou的腥膻味,膻味的來源大約是火盆上炙烤著的半只羊,武士把衛(wèi)長軒扔在火盆邊,而后一刀割開了他身上的皮繩。衛(wèi)長軒下意識就想翻身而起,然而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雙手竟僵硬地彎曲著,手指烏紫,像是凍在了那里。“你的手凍壞了,”武士的口氣很隨意似的,“聽說你是個神箭手,一箭射死了賀魯,要是雙手廢了,你以后還怎么射箭?!?/br>其實用不著他出言譏諷,衛(wèi)長軒心中已經(jīng)慌了,他趕忙把手伸到火上去烤,火舌幾乎要舔上他的手指,可仍然沒有用。他知道自己要趕緊把凍僵的關(guān)節(jié)掰開,可他甚至連捏住手指的動作都做不到。武士蹲下身,低頭看向他的手,他忽然伸手從那烤了一半的羊rou上抹了一把,就著大把guntang的羊油猛然握住了衛(wèi)長軒的雙手,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握到了一塊冰。羊油浸滿了衛(wèi)長軒凍裂的手指,他隱約能感覺到對方握住自己的那點觸覺,就在這時,武士又問道:“你是也奚的什么人?”衛(wèi)長軒低聲道:“我是他的伴當?!?/br>“伴當?!蔽涫康吐曋貜?fù)了一遍,他手上猛然用力,骨節(jié)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衛(wèi)長軒痛呼了一聲,他額頭上的冷汗如雨般滴落,方才那一下,他還以為手指被對方捏斷了。掰直他的手指之后,武士便松開了手,他拿過一塊臟兮兮的皮子,擦拭著指間已經(jīng)凝固成雪白色的羊油。半晌,他又問道:“這些年,他還好么?”衛(wèi)長軒揉搓著自己微有些恢復(fù)的雙手,慢慢搖了搖頭。武士怔了怔,微微苦笑:“也是,怎么會過得好呢,今年前聽說穆王死了,楊玳繼了位。我就想著,他大概是要吃更多的苦頭了?!?/br>衛(wèi)長軒斟酌著問道:“你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對方有些詫異:“他沒有跟你說過么?”衛(wèi)長軒搖頭:“他很少提起你,也不曾說過你的事?!?/br>武士沉默了片刻:“小的時候,我被寄養(yǎng)在他母親家里,他母親出嫁時帶我去了建安。但是一個燕虞孩子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