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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聲道:“點派兵馬,隨我出城迎敵?!?/br>尉遲鋒有些驚訝:“陳將軍,現(xiàn)在對方陣型未破,出城還是太過危險了吧?!?/br>“事到如今,已不是在乎性命的時候了,”陳言頭也不回地走下城墻,“既然不能眼睜睜看云峽關陷落,便只有出城賭這一局?!?/br>騎兵的鐵蹄率先沖出城門,而后緊跟著的步卒蜂擁而出,砲車暫時停止了攻擊,兩軍潮水般戰(zhàn)到了一處。陳言出城只帶了萬余人,幾乎頃刻就被對方包圍了起來,他的目標很明確,并非是敵軍后方大帳,而是砲車周圍那支守衛(wèi)步卒和數(shù)百名炮手。身側源源不斷有敵軍沖上來,兩旁的親兵以長刀封路,卻還是擋不住這些驍勇的燕虞人。陳言手握重劍,剛俯身砍倒一名步卒,卻見側面又閃過一個人影,身旁的人比他反應更快,已一刀削下那人的頭顱。陳言轉頭看向這個身手矯健的年輕人,卻對上自家侄兒的臉,不由一驚,隨即怒吼道:“我命你與尉遲少將軍在關內駐守,你為何出城?”陳紹臉上還濺有敵軍的鮮血,他舉起長刀:“叔叔,你總不能永遠關著我,我是陳家的子孫,生來便是要上戰(zhàn)場的,”一片雪花悠悠地落在他舉起的刀上,被血的熱度所融化,水珠直流向刀刃,他壓低聲音,“我便是戰(zhàn)死沙場,也絕不后悔?!?/br>陳言略有失神,他看著侄兒的側臉,仿佛看見初上戰(zhàn)場的自己,他點了點頭:“好!”而后策馬,率領大軍直奔向敵軍陣前。軍械笨重,全然比不上騎兵的機動,守衛(wèi)炮車的步卒和炮手幾乎瞬間就死于這萬人的摧踏,鮮血和烈火同時燃起。陳言抬起頭,只見后路已被燕虞輕騎重重封鎖,他高舉佩劍,高聲喝道:“散開!”敵軍的陣型忽然變了,兩側長展開來,如同雙翼,中央的旗手已經(jīng)高舉起了令旗,似乎正要揮下。“叔叔,”陳紹不知何時靠近了過來,低聲道,“他們這是……”沉重的聲音如同雷鳴,隱約從敵后傳了過來,那簡直不像是馬蹄聲,而是巨獸出動的聲響,震天動地,讓人膽寒。“是燕虞的重騎。”陳言點了點頭,他在這種時候,倒顯出大將的從容,轉頭對侄兒道,“盯住后軍,退者斬!”陳紹凝重地點了點頭,轉身撥馬掉頭,卻聽人群中爆發(fā)出一聲驚呼。只見燕虞軍中的令旗官正要揮下手中令旗,卻身不由己往后一仰,竟是被一箭穿透額前,倒在了地上。不止是燕虞大軍,連這邊的禁軍士卒們也震動了,那是燕虞中軍,距此大約五六百步,任誰也不可能射那么遠的箭。況且那箭射來的方向根本不是這里,竟像是從燕虞后軍中射來。“是衛(wèi)長軒!”陳紹突然大喊,他看見冰原上有一匹青馬踏著紛紛揚揚的碎雪奔馳而來,那人身后跟著大批燕虞騎兵。那一人一馬如同從天而降,風馳電掣般穿插而出,那手提著弓箭的青年赫然便是衛(wèi)長軒。陳言立刻舉起重劍,低喝:“一營二營弓箭掩護,陳紹,你率精騎營前去接應?!?/br>“是!”衛(wèi)長軒濃黑的長眉上已結了一層冰霜,他死死握著手中的弓箭,在突圍的最后關頭還向中軍方向射了一箭。羽箭帶著疾風釘入了燕虞的王旗,在重重圍拱下的那個男人揭開純金的面甲,他看向箭矢飛來的方向,瞇起了鷹隼般的眼睛。燕虞軍隊展開的兩翼不斷向前,幾乎要把出城的這支大昭軍隊全然圍住,就在這時,云峽關墻頭響起沉重的戰(zhàn)鼓聲響。隨著鼓聲,云峽關的大門機括響動,緩緩開啟,隨著鼓聲躍出的是一支白甲的騎兵,那是尉遲賢的嫡系軍隊,他們身后,數(shù)萬大軍高舉這火紅色的大旗從城門里緩緩涌出。陳言緊繃的面色終于有所緩和,他低聲道:“看來尉遲將軍請來的援軍還算及時。”在永安五年到永安六年與燕虞的這場邊境戰(zhàn)亂中,這是云峽關最為危急的一戰(zhàn),東西兩面城墻俱有坍塌,其中以西面城墻最為嚴重,六丈的城墻幾乎只剩三丈有余,墻頭尸骨連橫,守軍死傷萬人。面對大軍壓境,拓跋信派出了手下五萬精銳趕往安陽,稍稍緩解了這次邊陲的危機。燕虞牙帳下右將軍阿史那努爾率兵暫且退去,卻駐扎在云峽關兩百里外,虎視眈眈。一時兩方勢力都不敢輕舉妄動,雙方竟短暫地對峙了起來。第39章聞達永安帝六年,三月初三。彼時春闈剛剛揭榜,穆王府外沿街張燈結彩,熙熙攘攘停了數(shù)十輛大車,穆王楊玦在府中設了豪宴,所宴請的皆是此次及第的新貴們。王府門前迎客的卻不是小廝,竟是美貌的侍女,這位穆王貪色的名聲是整個都城內都有名的,府中的侍女們妍態(tài)各異,或妖嬈或清甜,儀態(tài)萬方地扶著貴客們走入王府內的暖閣中。此時春寒料峭,暖閣中卻暖意撲人,楊玦在主座上舉起酒杯,看著這滿堂的新貴,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酒過三巡,一名青年從座上起身,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衣著華貴,十分熟稔地向楊玦招呼道:“聽說今年祭天大典,雍王殿下可是力薦您代他主持,我父親都說,看來皇室宗族族長之位將來非穆王擔當不可了,我在此提前恭賀王爺了?!?/br>楊玦認得這名青年,那是高太后的侄孫,門下侍中高祿的兒子高琢,是都城內有名的世家子弟。他大笑了兩聲:“大伯父年事已高,我們這些做后輩的不過是替他老人家分憂而已,皇室宗族之事事關重大,豈可隨意玩笑。說起來,高公子春闈高中,才真是可喜可賀。來人,給高公子倒酒。”高琢訕笑著道:“不過是倚仗家族的蔭庇,得了個名次罷了?!彼坪醪辉付嗾?,只喝了兩杯,便去跟一旁的人說笑。席間卻有幾個知根知底的,早已趁著酒勁談笑起來:“那高琢原本立志要取一甲,誰知其中兩名都被宗室子弟定下了,他是生生被擠到二甲去的?!?/br>另一人又道:“也合該他不走運,這些年進士及第的哪個不是世家大族的出身,他高家在四大世族中排居首位,想取一甲原也不難,誰知今年偏偏冒出了個姓溫的。”“說起這姓溫的,也不知是什么來頭,既無恩蔭,也無特賜,實實是個微末寒門,怎么竟讓他拿了個狀元。”“可不是么,聽說他的卷子是被兩省的大人欽定的,也不知里頭有什么文章。”在座一人冷笑道:“這種微末之輩恐怕也是過不了吏部選試,多半還要沒頭蒼蠅一般四處鉆營。”“就算過了選試又如何,只是個從九品的小官,若是被調去京兆府當監(jiān)錄事,也只是去做我堂兄手下的狗而已?!闭f話那人是李太師的孫兒,他堂兄便是如今的京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