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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的平靜。原來在不覺間,那段熾熱的感情,已經(jīng)消逝得無影無蹤。我笑笑,有悵然,更多的,是解脫。我把那靈位安置在殿堂上,然后來到師父的禪房,我問師父:“善意的謊言比較傷人,還是殘酷的真相比較傷人?”師父停下敲木魚的手,看我一眼,道:“那你認(rèn)為哪種更傷人?”我道:“徒兒認(rèn)為,這兩種方式,就像色與空一樣,都是相通的,說謊的人認(rèn)為善意的謊言,而被騙者未必認(rèn)為是這樣,就好比我討厭吃青菜,師父您卻說不吃青菜小雞雞會縮小,我便只好捏著鼻子吞下那些青菜,這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莫過于看到您連我碗里的rou都吃光。殘酷的真相就是,當(dāng)我撒尿時,看到那東西還是小得跟芽菜似的。綜合以上,便是最大的痛苦了?!?/br>師父道:“我完全聽不懂。”我道:“我也糊涂了,剛才我問什么來著?”師父道:“我忘了?!?/br>我道:“今天我要下山,去封了我的出路?!?/br>師父道:“封了出路后呢?”我道:“我要專心做方丈的候選?!?/br>師父道:“孺子可教也,回來時別忘了幫我買點(diǎn)燒餅,黑芝麻的?!?/br>我道:“師父,好像快到十五了?!?/br>師父道:“那又如何?”我道:“您的姘夫......”師父眼睛睜得滾圓,狠狠剮了我一眼,我忙改口道:“您的那位朋友不是要來嗎?吃了燒餅也會全拉出去,還是別浪費(fèi)的好,浪費(fèi)糧食會遭天遣......”師父聽了,捏著念珠的手緊了緊,面色白了下,道:“那個人,不會再來了。以后有什么好吃的,你就幫為師找來。”我答應(yīng)著,還想問下去,方丈拿著疊銀票進(jìn)來,給了我一張,將我打發(fā)出去了。這個算死草,才給一張!我蹲在門外,把銀票折好,收進(jìn)袖子里。門內(nèi),方丈道:“現(xiàn)在后悔了吧?人家好歹是個大人物,身份尊貴,卻抒尊降貴,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你倒好,老是不給人家好臉色,一會兒玩失蹤,一會兒要死要活的,連我這個路人甲都快看不下去了!”師父沒說話,方丈繼續(xù)道:“別怪我羅嗦,如果你想挽回他,現(xiàn)在還來得及,聽他說他要去云南,以后可能不回來了?;实垡财婀?,竟然舍得讓最親的弟弟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br>我念了句“非禮勿聽”,便拍拍屁股準(zhǔn)備走人,沒走幾步,師父的禪房門便開了,他身形迅速地跑出來,衣裳飄飄,像陣風(fēng)似地跑出了寺院。我看看隨后踱著步子出來的方丈,我問道:“師父他老人家不是身體孱弱嗎?怎么跑那么快?”方丈笑嘻嘻道:“這人嘛,非要到緊要關(guān)頭,才能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br>我道:“那叔叔你呢?”方丈面色不變,還是笑瞇瞇地:“別叫我叔叔,否則我煮了你!”我說:“哦。”我戴上斗笠,出了寺廟。雖說我是想要去找余人丘,但畢竟他連我是誰都不曉得,貿(mào)貿(mào)然跑去,好像不太好。但是,我這人除了樣子長得好之外,最大的優(yōu)點(diǎn)就是臉皮足夠厚,直來直去才合我的胃口。我慢悠悠地走下山,四處晃悠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已經(jīng)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土包子,見了新奇玩意就湊上去,逛了半日,才記起有正事要辦。那條路,在記憶中,還是依舊清晰,可我卻再也找不到朱府的別院了。沒有辦法之下,只好向幾個過路的人問路,一個大嬸聽說是找朱府的,皺眉看看我,向我指明了方向,我道謝后,轉(zhuǎn)身便走。身后,是幾個三姑六婆的吱吱喳喳,其中一句,特別刺耳:“又是個兔兒爺!真是造孽啊!”我走到朱府的后門,經(jīng)過了幾年,那門已變得陳舊,但沒什么改變,只是院墻下已經(jīng)沒有唱兒歌的小孩子。此時是早春二月,艷紅的桃花開了,簇?fù)碇鴫涸谥︻^,伸出墻外。我上前敲門,過了陣子,里面?zhèn)鱽砟_步聲,一把清亮悅耳的聲音響起:“誰呀?”我微笑著,拿下斗笠,輕輕念了句:“阿彌陀佛?!比缓?,我像當(dāng)年一樣,雙手合十道:“小僧是云游的和尚,來到貴寶地,覺著有些干渴,請施主給點(diǎn)水喝?!?/br>院墻外,一支桃花,開得正艷,一如那年,門內(nèi)人的笑容。————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