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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一樣溫柔,讓李懷宇感動又有些羞臊。“對了,”殷婷突然間邀功一樣地得意道,“我這次去國外認識了一個特別有名的設(shè)計師,改天讓他給你和思念設(shè)計一身禮服。”“要禮服干嘛呀?”李懷宇不贊同地搖搖頭,無奈笑道。殷婷理所當然地說:“結(jié)婚的時候穿呀!”李懷宇表情錯愕,回味過來她的意思后難堪又狼狽地垂下了頭,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捏成了拳,聲音又低又輕,“阿姨,您別開玩笑了?!?/br>“我怎么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呢!”殷婷一本正經(jīng)地嚴肅道,“你們在一起都那么長時間了,也該定下來了?!?/br>李懷宇面色蒼白眼神閃躲,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他和顧思念之間的種種糾葛,但是有些結(jié)果是一定要讓她知道的。李懷宇在心里醞釀一番,抬眸認真凝視著殷婷,一字一句鄭重道:“阿姨,我和顧思念……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彼緛硐胗谩胺质帧边@個詞,可話到嘴邊又想起,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是平等的戀人關(guān)系,連說“分手”都是在抬舉自己。殷婷霎時間驚得抬手捂住嘴,顧盼有神的雙眼都有些失神,然后清亮的眸中漸漸蓄滿了淚水,她猛地抓起李懷宇的手緊緊地握著,語氣急切又凄然:“怎么會這樣呢?!小宇,是不是思念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啊?你原諒他好不好?不要怪他,也不要分手,他……他不能沒有你啊。”殷婷說著說著甚至流下淚來,倉皇無措地嗚咽哭求。李懷宇手忙腳亂地拿手帕幫她擦眼淚,然而他才是真正應(yīng)該哭的那個人啊,好在所有的淚水大概都在顧思念與他攤牌的那一天流光了,他現(xiàn)在才不至于在殷婷面前出丑。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冷靜,他現(xiàn)在再想起被顧思念理所當然地拋棄一事時已經(jīng)不像前幾天那樣痛徹心扉了,他的心早已一片荒蕪,再泛不起一絲漣漪,甚至可以硬生生扯出一個僵硬難堪的笑容,輕聲解釋:“阿姨,顧思念他什么都沒做錯,我們只是……順其自然地分開了?!崩顟延钭猿暗叵氲揭箧靡蔡吹闷鹱约毫耍膩淼馁Y格去原諒顧思念,顧思念又怎么可能沒他不行呢?他對自己但凡有一絲情意,當初就不可能那樣對自己。“不!”殷婷一邊抹眼淚一邊搖頭,“一定是他做錯了,然后你一生氣就不要他了是不是?”李懷宇慘然一笑,也懶得再去遮掩自己的痛處與不堪,直白說道:“是他不要我了?!?/br>“不可能?!币箧贸龊跛饬系乜隙ǖ?,“思念從小就喜歡你,絕對不會放棄你的?!?/br>李懷宇聞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慌忙抽回手,低頭訥訥道:“您別耍我了……”“這怎么會是耍你呢?思念從沒跟你說過嗎?”看著李懷宇滿臉愕然的樣子,殷婷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失言了。她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輕輕把玩著手上的戒指,正想說些什么轉(zhuǎn)移話題,李懷宇卻認真又急切地追問道:“阿姨,到底怎么回事?您告訴我吧!”他驀然想起在顧思念剛失憶的時候,宋如璋也曾言語含混地暗示自己顧思念很需要他,自己追問他為什么,他又推辭說讓顧思念自己告訴他。再聯(lián)想到失憶后本該不認識自己的顧思念反而對自己表現(xiàn)得更加愛戀與依賴,李懷宇的心里充斥著疑惑與不敢置信,還有一些被他死死壓住的、甚為微弱卻存在感強烈的緊張期待。“呃……”殷婷滿臉為難,良久才嘆了口氣,無奈道,“其實三年前我剛見到你時就想說了,但思念他一直不讓我告訴你,我以為他早晚會自己解釋,而且近來你們的感情越來越好,我也就漸漸忘記這件事了……”她一想到懷宇都和思念分手了,頓覺十分有必要把他們以前的事說出來,說不定還能挽救兩人的感情。殷婷正了正神色,“是這樣的,你小學的時候幫過思念,他一直惦念著想報答你,可后來你突然轉(zhuǎn)學搬家了,直到他大學畢業(yè)后才又見到你。”李懷宇整個人都懵然了,愣愣地回不過神,半晌才垂下頭,低低地道:“我小學確實轉(zhuǎn)過學也搬過家,可是……我已經(jīng)不太記得那時候的事了?!蓖旰蜕倌甑臅r光在他心里永遠是最為折磨與痛苦的夢魘,一想到父母對他的毆打和言語侮辱,他現(xiàn)在都還會渾身發(fā)冷。他很久之前就嘗試著要忘記這段經(jīng)歷,所以刻意掩埋了那時的一切,在別人跟他問起以前的事時也會故意逃避,極少再去回想什么,現(xiàn)在殷婷乍一跟他提起小學的事,他腦海里倒真的一片混沌茫然,什么也想不起來。殷婷說著面上也露出些痛苦糾結(jié)的神色,還帶著強烈的憤懣,“思念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染上了毒癮,有一天在放學路上毒打他,是你沖上去攔住了那個瘋子啊?!?/br>李懷宇若有所思地緊皺眉頭,眸光深邃而暗沉,他鼓起勇氣一層層揭開腦海深處封鎖住的那些可怖記憶,苦苦搜尋著殷婷口中的那次“見義勇為”。李懷宇沉思的神情讓殷婷心生希望,她又陸續(xù)說了很多當時的細節(jié),以期能喚醒李懷宇對童年時顧思念的回憶,“我是后來趕到醫(yī)院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思念跟我說,你當時特別勇敢地沖上去護住了他,還陪他去了醫(yī)院,更是溫柔地安慰他……”李懷宇慢慢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一個瘦小的男孩,身上滿是青紫的傷痕,一雙黑眸卻冰冷徹骨,暗里還涌動著巨大的恨意。被塵封的記憶漸漸浮上來,李懷宇似是有了些眉目,更用心地凝神聽著殷婷的講述。“我當時看到兒子被丈夫打成那樣,丈夫又成了一個癲狂墮落的癮君子,整個人都崩潰了,歇斯底里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走出陰影。那之后的一段時間思念一直住在我父母的家里,我很久之后才有勇氣去看他。當時思念有著一些心理問題,甚至有點自閉,都不怎么理我,不過每當我跟他提起你時,他居然會高興地跟我說一些關(guān)于你的事,那時候他的眼睛亮亮的,才真正像個小男孩?!币箧们那哪四ㄑ蹨I,一想到小時候沉默孤僻的兒子,就止不住地心痛。李懷宇記憶深處的那個慘兮兮的小男孩終于越來越清晰,可李懷宇依舊不敢將他與現(xiàn)在身材高大氣場攝人的顧思念相重疊,猶疑地問:“那個孩子……是思念嗎?”“當然!”殷婷感激又慶幸地緊緊握住李懷宇的手,“小宇,多虧你當時伸出援手,又在醫(yī)院里開導他,不然我真不知道思念能不能從陰影里走出來?!?/br>李懷宇心情復雜,完全不覺得那是自己的功勞,搖頭輕聲道:“跟我沒關(guān)系,思念他本來就是個很堅強很厲害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