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要經(jīng)歷的苦實在太多了。喝涼茶喊苦，至少還能喊得出來。但是有一些苦，是把人的嗓子都堵住了，哪怕心里已經(jīng)痛苦得要瘋了，卻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

    周衍川一怔，浸在昏暗夜色中的下頜線陡然繃緊，目光也隨之黯淡下來。

    光線太暗，林晚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

    她釋然地笑了笑，舉起紙杯轉向他：“所以這點苦算什么，來，干杯！”

    話音未落，頭頂原本漆黑的路燈閃爍幾下，竟又亮了起來。

    明晃晃的燈光照亮她眉眼間的笑意，剎那間散發(fā)出奪目的明媚風情。

    空氣中依舊有難耐的暑氣，提醒他們此時正是南江漫長夏季的開端。

    可在那一瞬間，周衍川仿佛看見了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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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 章

    這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留給周衍川最后的印象，是一股難以形容的中藥味。

    但許多年后回首往事，才想起當林晚軟硬兼施逼他喝下整杯涼茶之后，他竟然不覺得那有多苦。

    回到家里，林晚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把禮服送去干洗店，又開車回南江大學家屬區(qū)。

    剛出電梯，就看見她尊敬的母親大人就扶著腰站在門口：“聽說你昨天搶到新娘的捧花，還跟一個男人離開了？”

    林晚簡直服氣。

    她媽前兩天不小心扭到了腰，醫(yī)生建議臥床靜養(yǎng)，沒想到這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竟也能長出千里眼順風耳。

    不知道的還以為往她身上安了監(jiān)控呢。

    林晚走過去扶她媽進屋：“趙老師，我奉勸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多把時間花在學術上，不要成天像娛樂記者一樣成天盯著花邊新聞。”

    趙莉揚起單邊眉毛，腳步慢吞吞，語速卻很快：“我關心自己的女兒哪里能算花邊新聞。來，跟mama說說，那個男孩子怎么樣？”

    “就那樣吧，長得不錯?！?/br>
    “有多不錯？”趙莉非常嚴謹，容不得半點敷衍了事。

    林晚扶她到沙發(fā)上坐好，誠實表揚：“一個帥字貫穿了一生?！?/br>
    “有照片嗎？”趙莉一聽感興趣了，“你從小眼光就好，我倒要看看有多帥?！?/br>
    “哎呀，mama——”

    林晚眨了眨眼睛，拖長語調(diào)跟她撒嬌，“我難得假期回來一次，能不能聊點輕松的話題呢？”

    趙莉：“那中午吃什么？”

    “……”

    還不如聊周衍川呢。

    林晚打開外賣APP，搜尋附近的商家：“醫(yī)生有囑咐你忌口嗎？”

    趙莉拿靠枕墊著腰，揚起下巴，擺出挑剔的姿勢：“我不吃外賣?！?/br>
    林晚愣了一下，心想既然不吃外賣，那你在家養(yǎng)傷的幾天吃的什么。

    不過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她再三確定：“你吃飯那么挑剔，我做的菜不會被嫌棄吧？”

    趙莉勉為其難地搖搖頭：“一頓而已，毒不死人。”

    林晚笑了笑，轉身走進廚房翻冰箱，想看看需不需要她下樓再買點食材。

    結果冰箱打開的剎那，她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四門冰箱滿滿當當裝滿了食材，蔬果rou蛋奶一應俱全。

    林晚看了眼牛奶的生產(chǎn)日期，昨天才剛生產(chǎn)的。

    她望著百寶庫一般的冰箱怔了怔，往客廳里探出頭，問：“mama，誰給你買的菜？”

    趙莉眼中掠過一抹少女般的嬌羞：“數(shù)學系的鄭老師?！?/br>
    “這幾天，都是他上門給你做飯？”

    “是啊，鄭老師手藝特別好?！?/br>
    “……你說是在舞蹈班扭傷了腰，該不會也是跟他跳舞吧？”

    “那是我不小心踩到了裙擺，如果不是鄭老師眼疾手快，你恐怕只能在醫(yī)院見到我了?！?/br>
    短短幾句話里，林晚慢慢理清了頭緒。

    ——她mama戀愛了。

    而且看這形勢，或許已經(jīng)談了好長一段時間。

    林晚從冰箱里取出新鮮的食材放到水龍頭下沖洗，聽著嘩嘩的流水聲，漫無目的地想，難怪趙莉最近總催她找男朋友，甚至連羅婷婷那種跟她并不親近的人都張羅上了。

    估計擔心自己和鄭叔叔結了婚，女兒會感到孤獨。

    林晚牽起嘴角笑了笑，笑容里有幾分落寞與悵然。

    趙莉是江南人，大學考到南江認識了林晚她爸，一路從校園走進家庭。

    林家在南江還算富有，她父親畢業(yè)后便理所當然地繼承了家業(yè)，趙莉則留校任教做老師。

    曾幾何時，同學里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林晚。

    老爸是有錢人，老媽是文化人，而且父母還特別恩愛。

    就連趙莉本人都曾對她說：“我懷孕的那段時間，每天中午要么是家里傭人送飯，要么去南江大學對面的五星酒店吃飯，院領導還為此找我談話，說我消費太過奢侈，容易引起其他教職員工不滿?！?/br>
    當時林晚還小，尚未懂得“消費差距引人嫉妒”的道理，只歪歪頭說：“爸爸愿意對mama好，關他們什么事。”

    趙莉笑著捏她的臉，眼睛彎成月牙：“就是說嘛，爸爸愿意寵mama，其他人才沒資格評價?！?/br>
    父親去世之后，趙莉帶林晚搬到南大家屬區(qū)，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再回東山路的老洋房。

    “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我受不了?！?/br>
    伉儷情深，但那時候的林晚還不明白。

    她只是隱隱約約地想，或許以后再也不能從mama臉上看見那樣幸福的笑容。

    林晚嘆了聲氣，關掉水龍頭走出廚房。

    趙莉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略帶不安地望向她：“晚晚，你會怪mama嗎？”

    “我是電視劇里拆散恩愛情侶的惡毒反派嗎？”

    林晚上前幾步，蹲下身，把頭靠在母親的膝蓋，“你不知道自己剛才笑得有多好看，大美人?！?/br>
    ·

    林晚在家陪母親過完假期，又回到東山路，按部就班地去研究所上班。

    她這幾天的情緒有點分裂。

    一會兒為趙莉感到高興，一會兒想起父親還在的那幾年，一會兒又琢磨萬一今后鄭叔叔搬過來，那她今后回家是不是都會不自在。

    某天午休的時候，她甚至恍恍惚惚打開一家婚紗設計店，想提前看看有沒有適合趙莉的婚紗。

    趙莉從年輕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