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傷，花了好久才勉強恢復(fù)，當(dāng)他能夠離去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回到自己傭兵團所在的城市。

他擔(dān)憂著性格跳脫的弓箭手，擔(dān)憂著馬虎大條的弓兵，擔(dān)憂著女禍不斷的法師，甚至擔(dān)憂著偏激自卑的藥劑師。

但是，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謀殺他的藥劑師被關(guān)進了監(jiān)獄，也許要在里面度過之后的歲月，剩下的三個人，最活潑的弓箭手Gavin選擇了回家繼承了他父親的生意，變得沉穩(wěn)得體，再不復(fù)年少時的輕狂。

金發(fā)蓬松俊朗帥氣法師的Ken開了個小酒館，娶了裁縫店的女兒，夫妻和睦還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總是冒冒失失練習(xí)遲到弓兵的Peter跑去學(xué)校當(dāng)了個老師，每天對著一群小孩子咬牙切齒又愛又恨。

是了，在騎士離開的幾年里，所有人都有了新的開始，新的生活，似乎只有他還留在過往的歲月里，滿心惆悵與懷念。

他已經(jīng)不再被需要了，騎士想著。

那么既然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既然所有人都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既然那些過去已然是年少輕狂，他又何必再去打擾他們安定的生活，又何必讓“入土為安”的自己重現(xiàn)于人間。

所以，離開吧，一無所有的騎士打點自己僅有的行裝，獨自離開了這個城市?！?/br>
敲擊鍵盤的指尖頓了幾秒，Triton輕輕嘆了口氣，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適時地把捧在手上的毛毯披在他身上，柔軟的羊毛織物蓋住了被風(fēng)吹得有些涼的皮膚，一杯溫暖的熱可可放在他的手邊。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夏天了，Tom?！盩riton露出個無奈的表情看著老管家，魚尾撲騰了兩下掀起一小片浪花。

叫做Tom的老管家笑得一臉慈祥，“但是您需要這個?！彼恼Z氣像少年人一樣的輕快，眼神也很是柔和，架著玳瑁單邊眼鏡，一頭白發(fā)大約到肩頭的長度，用發(fā)帶束在腦后。

“我不是孩子了?！盩riton不滿地推了推手邊的熱可可，嫌棄之情溢于言表，就連漂亮的尾巴尖都卷了起來宣告自己的抗議。

老管家沒有說話，只是維持著慈和的笑容看著Triton，直到海妖垂頭喪氣癟著嘴把熱可可端起來喝掉。

“已經(jīng)快要中午了，我想您會需要一些小點心？”老管家說道，雖然Triton嘴上抗議著“我又不是小孩子別拿這一套對付我”，不過對于老管家送上來的鮮金槍魚切片還是很滿意的。

走上陸地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夠足不出戶吃到來自全世界海洋的魚類，Triton吃掉一片，瞇起眼睛尾巴晃了晃，陽光下鱗片邊緣星星點點閃爍著光亮，斑斕恍如群星入水。

“情況怎么樣？”Triton問道。

“已經(jīng)把東西送過去了?！崩瞎芗倚Σ[瞇地躬身答道，“看起來您的禮物很讓人驚喜?！?/br>
“說不定你還順便解決了中飯？”Triton揚起脖頸輕嗅，“好香的味道?！?/br>
“現(xiàn)在的人類都養(yǎng)得很是嬌嫩呢。”老管家笑著答道，“讓我這個老頭子都稍微有點把持不住了?！闭f著他舌尖舔了舔唇角，尖銳的犬齒從他唇間一閃而過。

“……算了，記得消除記憶就好?！盩riton也懶得和跟了自己幾百年的老管家計較，他自己還經(jīng)常出去打野食，也不能強迫吸血鬼吃素不是，一點點飯后零食，還比不上獻(xiàn)血的失血量，只要不過界即可，不然他還得再去找個新管家，挺麻煩的。

“謹(jǐn)遵您的吩咐?！崩瞎芗椅⑽⒐恚澳敲次揖拖雀嫱肆??！?/br>
Triton伸了個懶腰，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寫到一半的文檔上。

陽光正好，把水曬得暖洋洋的，泡在里面的尾巴舒服得連鱗片都舒展開了，隨意地左右擺動著，劃開道道水紋。

不過此時的另一處，就沒有Triton這么好的心情了。

租住在狹小公寓的男人咬牙切齒地看著放在桌上的專輯，面孔中卻又帶著些許不自覺的恐懼。

“裝神弄鬼的東西！”他罵罵咧咧地說著，粗暴地抓起專輯想要丟進垃圾桶，卻在碰到的時候如同被燙到一般瑟縮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繼續(xù)瞪著那張專輯。

純黑的封底上五只不同的手緊握，他幾乎一眼就認(rèn)出了自己的手在哪里——那只手指纖細(xì)修長，尾指帶著素銀骷髏戒指的手。

那是一只一看就屬于彈琴之人的手。

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戴著手套的手忍不住往袖子管里縮了縮，專輯封面上碩大的手寫體的“WE”，就像是一記耳光在他臉上扇得生疼脆響。

不應(yīng)該是WE……他神經(jīng)質(zhì)地喃喃自語著，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這張專輯上掛著的是ME，應(yīng)該是我啊……

應(yīng)該是我?。?/br>
他忽然暴起惱怒地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杯子臺燈專輯在地上摔出叮鈴哐啷的破碎聲音，還有他發(fā)瘋一樣的大叫。

“啊啊啊————！！”

薄薄墻壁之外被打擾的鄰居發(fā)出腦袋探出窗戶對著他罵起來，言辭粗鄙又惡毒，張口閉口皆是臟話。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啊……他怔楞地想著，他也曾經(jīng)住在富人區(qū)的大別墅里，出入都是名牌轎車，穿戴著高價的衣服飾品，周圍盡是羨慕與愛戀的眼神。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恍惚地問自己。

然后他想起來了，那些豪宅豪車，那些華服美衣，那一切的一切，全都來自于那個人。

他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呢？不然我也就不會絕望若此了……

男人忽然撲到碎片堆里揀出那張唱片，抱在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I'mthefire……記憶里神采飛揚的青年那么高歌著，白皙的脖頸揚起如折頸的天鵝，閉起雙眸站在盛夏的陽光之中，烈日如火，而他像是要與火光融為一體。

You'rethefire……你即是火焰，燃在我心頭永不熄滅永不低頭的希望之火，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男人哭得涕泗橫流。

那么為什么，你要離我而去？

那么為什么，你沒有活下來？

Triton……Triton……

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如同念著此生唯一的信仰。

又如同念著此生唯一的……

仇敵。

第22章

Triton名下有一間廢舊倉庫，位于城郊的偏遠(yuǎn)地帶——當(dāng)然，那是幾十年前的偏遠(yuǎn)地帶，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還算繁華的區(qū)域。

不過這所謂的繁華，要除去這間倉庫，永遠(yuǎn)大門緊鎖毫無人氣，自帶陰森冰冷氣氛的模樣，哪怕白日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