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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彼贝掖业霓D(zhuǎn)過身,走了出去。 姬六將軍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沈楚楚和姬鈺兩人。 她拉了一把圓凳,坐在了床榻旁,手臂撐著下頜,安靜的坐在那里看著他。 其實(shí)他不算是個好人,她很清楚。 若是她沒有猜錯,在齋宴上,她去側(cè)殿換衣裳時,那個從身后捂住她眼睛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他。 之前她只是懷疑,但上一次在馬球場的宮廁外,他捂住她的嘴,那感覺簡直跟齋宴上那次的感覺一模一樣。 冰冷沒有溫度的手掌,不易察覺的湯藥味,低低的輕笑聲…… 和皖嬪偷歡的男人,大概就是姬七將軍了,武安將軍動手,是為了給他收拾爛攤子。 皖嬪懷的是姬七將軍的孩子,所以姬家的三位將軍,其實(shí)早在兩個多月前便已經(jīng)偷偷的回到了京城。 回京的目的很簡單,不過是為了籌備造反之事。 本身沒有圣旨私自回京,捅出去就是死罪,原本這事也沒人發(fā)覺,可偏偏姬七將軍膽大包天,與后宮嬪妃有私不說,還令那嬪妃懷了身孕。 從皖嬪存了私心,留下孩子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死無葬身。 而她則是因?yàn)樵谟▓@中撞見了姬七將軍與皖嬪的私情,所以一并受到了牽連。 武安將軍那時候,是真的要?dú)⒘怂?/br> 她也不清楚他是因?yàn)槭裁锤淖兞讼敕?,不管怎么說,他在最后停住了手。 說不膈應(yīng)是假的,她又沒有受虐傾向,被人如此對待,她怎么可能還像往日一般,與他毫無隔閡? 她猜到他可能認(rèn)識原主,而他對她的那些愛慕和心悅,其實(shí)說白了都是對原主的,跟她沒有一丁點(diǎn)的關(guān)系。 所以面對他的一次次相救,一次次付出,她沒有沉淪,有的只是清醒。 往日她總在刻意的躲避他,也在刻意的躲避著自己的內(nèi)心。 她不清楚每次看到他笑時的心跳加速,是原主殘留下的感情,還是她自己的感情。 就這一次,她想看清楚自己的心。 姬六將軍疾步小跑進(jìn)來,手中端著兩碗湯藥:“藥來了!” 沈楚楚側(cè)過頭,抬手覆在了姬鈺的額頭上,guntang的嚇人,像是被烤熟了一般。 她起身坐在床榻上,一只手臂從他的后頸伸了進(jìn)去,另一手扶住他的身子,緩緩的將他抬起一些,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前。 姬七將軍識趣的將藥碗遞到了她的手中,沈楚楚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另一只藥碗,不解道:“為什么準(zhǔn)備兩碗?” “哦,我怕他吐出來,所以多準(zhǔn)備一碗,以防萬一?!彼麚狭藫项^,如實(shí)答道。 沈楚楚也沒多說什么,原本她還有點(diǎn)懷疑姬六將軍說話的真實(shí)性,現(xiàn)在看來,他倒是沒有撒謊。 武安將軍倚靠在她身前,她一只手端著碗,不方便喂他,只好將右手環(huán)過他的身子,半摟著他拿起湯匙。 她舀了一口湯,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兩下,反復(fù)幾次之后,她將湯匙放在唇邊碰了一下,試了試湯藥的溫度。 見湯藥的溫度適宜,她才小心翼翼的執(zhí)著湯匙,朝著他泛白的薄唇上遞了過去。 似乎是感覺到了嘴邊的異物,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牙關(guān)緊閉,筑起了刀槍不入的城墻鐵壁。 沈楚楚將湯匙往他嘴里塞了兩下,怎么都塞不進(jìn)去。 幾次失敗后,她實(shí)在想試一下用喂司馬致吃飯的方式,喂他喝下藥去,但姬六將軍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她只好將這個想法打消了。 姬六將軍見她幾次都喂不進(jìn)去,不由得大感失望:“若不然,還是讓我來吧。” 沈楚楚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消沉,倔勁一下就上來了,她搖了搖頭,垂下頭對著武安將軍說道:“你不乖乖喝藥,我往后再也不來看你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如蚌般緊閉的齒關(guān),竟奇跡般的松開了。 姬六將軍激動的小腿肚子直打顫,他眼眶不自知的紅了一圈:“太好了,太好了!” 沈楚楚看著那微微張啟的薄唇,突然感覺有些心酸,胸腔里頭像是憋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的難受極了。 她穩(wěn)住手臂,一勺又一勺的將碗里的湯藥喂了進(jìn)去,他十分配合的吞咽著苦澀的湯藥,沒過多大會兒,那藥水便被他如數(shù)都喝了下去。 姬六將軍將藥碗拿了出去,他快走到門口時,頓住了腳步:“謝謝你?!?/br> 沈楚楚微微一愣,待她反應(yīng)過來,姬六將軍已經(jīng)走了出去。 她知道姬六將軍是怕武安將軍將湯藥吐出來,所以想讓她再多陪他一會兒,跟他說說話。 喂過藥后,她便扶著他躺了回去,她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那塊玉枕,玉枕往一旁偏了偏,露出了藏在玉枕底下的物什。 沈楚楚呆滯的看著玉枕下的兩塊絹帕,心中流淌過一絲絲難以忽視的酸澀。 那兩塊絹帕,是她的。 一塊絹帕上沾染著淡淡的血跡,是她在馬球場給他包扎手指時所用的絹帕。 另一塊絹帕是她繡給司馬致的錦囊,原本她想繡只鴛鴦,但那是她第一次繡帕子,一時間沒掌握好,一不小心便繡成了一只健碩的大公雞。 原來那一晚上,和姬六將軍一起夜闖永和宮的,是武安將軍。 她本來以為拿走絹帕的是姬六將軍,到現(xiàn)在她才知曉,是他拿了這絹帕。 他到底有多喜歡原主,才會愛的這么卑微? 沈楚楚死死的咬住下唇,不動聲色的將玉枕擺放好,扶著他躺了回去。 “你叫姬鈺對不對?”她的嗓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鈺是珍寶之意,給你起這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br> “我知道你能聽見的。之前的事情,我都不怪你,只要你醒過來,那些往事便一筆勾銷。” 沈楚楚輕輕的握住他冰冷的手掌,像是想給他傳遞一絲溫暖和力量,她低聲的喃呢著:“如果連死都不怕,為什么不想活下去?” 寂靜的空氣中,偶爾可以聽到窗外一兩聲春蟬的蟬鳴聲,榻上的人兒睫毛輕顫兩下,手掌微微用力,攥緊了她的小手。 “因?yàn)椤?/br> 他的嗓音低啞,帶著一絲顫音:“沒有你?!?/br>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活著卻沒有你。 沈楚楚怔了怔,沒有聽清楚他的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