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墜落在他的手背上。

    姬鈺抬起手臂，努力控制住哆嗦的手指，用指腹擦拭著她眼眶中晶瑩的淚水。

    不管他如何擦拭，那淚水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又一顆的落下。

    明明淚水掉在手背上是冰冷的，但他卻覺得刺燙無比，仿佛在他心臟上燙出一個(gè)大窟窿。

    他的嗓音一如初見時(shí)溫暖，似乎又多了一抹無奈：“楚楚，往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你要記得你對花粉過敏，夏日莫要貪涼吃些冰的食物，腳底涼便要多泡腳，天冷了要自己添衣裳，冬日要常備湯婆子以免手上長凍瘡……”

    姬鈺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他生怕自己叮囑不完，只好加快了語速。

    沈楚楚哭的泣不成聲，她拼命的搖著頭：“你不許死，我不許你死，我才剛剛想起來那些回憶，我還有好多話想要告訴你，你怎么可以死？！”

    “妲殊，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她倉皇無措的松開姬鈺，在地上胡亂的叩了兩個(gè)頭。

    她的動(dòng)作幅度太大，原本剛止住血的脖頸，再次滲出縷縷鮮血，疼痛并沒有讓她停住動(dòng)作，她像是已經(jīng)忘記了疼痛，機(jī)械的重復(fù)著磕頭的動(dòng)作。

    妲殊不忍的別過頭，他深吸一口氣：“沒用的，他早就病入膏肓。”

    這句話，像是否定了沈楚楚的最后一絲希望，她滿臉迷惘的癱坐在地上，渾身哆嗦的像是篩子一樣。

    她的唇瓣不斷抽動(dòng)著，嗓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給我解藥?！?/br>
    這一次，妲殊沒有再拒絕她，他將瓷瓶中的解藥倒了出來，放在了她的手掌中。

    沈楚楚抬起顫顫巍巍的手臂，將那顆藥丸放入了齒間，許是她吞咽的速度太快，胃里頂上來一股氣流，令她忍不住將抵在喉間的藥丸嘔了出來。

    藥丸滾落進(jìn)滿是血污的泥土中，她呼吸急促的伸出手臂，在地上胡亂的摸索著，卻怎么都摸不到那顆藥丸。

    司馬致胸口一窒，蹲了下去，將那藥丸撿起來放在了她的手中。

    她甚至顧不上藥丸表層沾著腥臭的泥土，囫圇吞棗的把藥丸生吞了下去，干嘔感再次襲來，她卻生生憋了回去。

    沈楚楚抱著一絲希望，閉上了雙眸，待到她再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

    她像是一個(gè)瘋子似的，歇斯里地的用雙掌拍打著腦袋，她揚(yáng)起下頜望天，聲嘶力竭的哭喊著：“為什么我還是看不見？為什么看不見……”

    姬鈺看到她這個(gè)模樣，心疼的好像有人在拿刀生剜著他的心臟，他伸手將她擁住，嗓音輕顫：“楚楚，別這樣?！?/br>
    “我會(huì)永遠(yuǎn)陪著你?！奔р晳K白無色的面上，浮現(xiàn)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他抬起削瘦的手指，指尖輕輕的覆在她的心臟上：“在這里?！?/br>
    姬鈺唇邊溢出一絲鮮血，呼吸漸漸微弱起來，他強(qiáng)撐著最后一口氣，用力撕下他袖內(nèi)干凈的里襯。

    空氣中隱隱響起他努力壓抑住的低喘，他將那一條干凈的黑布系在她的脖頸上，包裹住她被匕首劃傷的一道道血痕。

    他的動(dòng)作顯得那樣吃力，明明連抬起手都費(fèi)勁，但他還是堅(jiān)持著在她脖頸上，打了一個(gè)笨拙的蝴蝶結(jié)。

    一如他受傷時(shí)，她在他指間用絹帕系的蝴蝶結(jié)。

    “楚楚……”

    “我想再聽……聽你喊我一聲，長蘇哥哥……”姬鈺將冰冷的手掌覆在她的面頰上，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十分艱難的添補(bǔ)完一句完整的話。

    不斷有鮮血從他唇邊溢出，殷紅的血液染紅了他瓷白的牙齒，他感覺到陣陣?yán)Ь胫庖u來，眼皮不受控制的想要闔上。

    沈楚楚拼命的搖著頭，淚痕布滿她煞白的小臉，她知道只要她喊了，他就要死了。

    姬鈺垂下眸子，沾上淚水的睫毛，猶如蝴蝶的羽翼般輕顫兩下，在他面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用盡畢生的勇氣，抬起沾滿鮮血的手掌，緩緩的叩在她的腦后。

    本想印在她唇上的吻，猶豫了一瞬，終是錯(cuò)了開。

    他在她的眉心落下輕輕一吻，溫柔繾綣，如蜻蜓點(diǎn)水，仿佛在傾訴著他十年來對她的思慕與傾心。

    陰云密布的天空，傳來電閃雷鳴的巨響，淅淅瀝瀝的細(xì)雨傾斜而下，雨水落在每個(gè)人的身上，像是想要洗刷掉人世間的罪惡。

    那只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沈楚楚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她呆滯的望著前方。

    伴隨著一聲雷鳴，她緩緩俯下身子，用臉側(cè)蹭了蹭他冰冷的面龐，她低聲喃喃著：“長蘇哥哥別怕，楚楚會(huì)陪著哥哥……”

    第99章 九十九條咸魚你終于來了

    晉國整整下了小半個(gè)月的瓢潑大雨, 原本剛剛回暖的天氣，因?yàn)檫B日降雨, 一下又冷了回去。

    沈楚楚又搬回了永和宮，她倚靠著永和宮的殿門, 坐在高高的紅木門檻上, 呆滯的望著墻角下綻開的一株紅梅。

    碧月輕手輕腳的拿著大氅, 披在了自家主子身后, 她屈膝跪在主子身旁：“娘娘, 太醫(yī)說您身上尚有余毒，外頭太冷, 您早膳又沒吃……”

    沈楚楚任由碧月在耳邊絮絮叨叨, 她卻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 只是怔怔的看著遠(yuǎn)方。

    雖然吃了解藥, 但她的眼睛并未痊愈，只是雙眼能模糊的看到事物了, 若是跟以前沒中毒時(shí)比，還是比不了的。

    不知過了多久, 沈楚楚才緩緩開口：“臨妃到?jīng)鰢藛?？?/br>
    她的嗓音帶著一絲嘶啞, 仿佛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碧月一愣，而后點(diǎn)點(diǎn)頭：“想來早就到了，從晉國到?jīng)鰢祚R加鞭, 約莫十幾個(gè)時(shí)辰就能到，臨妃已經(jīng)走了十來日了?！?/br>
    涼國使臣親自來訪，道是涼國女皇病的很嚴(yán)重, 就硬撐著一口氣等臨妃回去了。

    出于兩國交好的仁義所在，皇上破例同意讓臨妃回去探親，見女皇最后一面。

    沈楚楚沉默起來，她將腦袋倚在門框上，又一個(gè)人發(fā)起了呆。

    碧月有些無奈，太醫(yī)特意囑咐要她看緊了主子，千萬不能讓主子著涼受寒。

    可主子這幾日，一有空便跑到殿外來發(fā)呆，別說是她阻攔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