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的情誼他都記在心里，他們就是他的家人，一輩子的那種。

    后頭蕭世南他們去了衛(wèi)家上課，從衛(wèi)常謙嘴里，他們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蕭世南再也沒工夫去想旁的了！

    第99章

    自打過完年，各地都不怎么消停。

    小縣城雖然離京城遠著，但是大體位置是國境內中間偏北的位置。

    這一處前頭都旱了快倆月，更北的地方就別提了——聽說自打過年的時候下了一場雪，后頭再也沒有雨水霜雪的落下。

    如今下了一場大暴雨，從昨天下到今天仍不見式微，百姓都當旱情已經過去，個個臉上都帶著笑。

    衛(wèi)常謙他爹，也就是曾官拜內閣首輔的衛(wèi)老太爺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早在幾天前他夜觀星象，又翻出古籍對照，今早他告訴衛(wèi)常謙，說馬上就會有場大雨，而且怕是要持續(xù)半個月到一個月。

    這樣大的降雨量，旱情肯定是緩解了，但是隨后帶來的洪澇則又將成為新的災難。

    衛(wèi)老太爺還提了一嘴，說：“熒惑守心，紫微星式微，文曲、武曲二星卻熠熠生輝。這是要出大事了。”

    觀星象段天氣是古來就有的，比如俗語中經常會說什么“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也是古人對天氣現象的一種經驗總結。

    衛(wèi)常謙自己也讀過一些這方面的書，這些他還是還能能聽懂的。

    但是衛(wèi)老太爺后頭說的紫微星什么的，那就是星象占卜那一塊兒了，這活兒世代相傳的欽天監(jiān)或者江湖中的能人異士才擅長，普通人根本無從學起。

    然而盡管聽得一頭霧水，衛(wèi)常謙還是選擇相信衛(wèi)老太爺。尤其是這突如其來的暴雨還真讓他爹說中了，那更是讓人信服了。

    畢竟沒人比他更知道他爹的能耐了，不到二十歲就連中六元的天才，不論看什么書都是過目不忘，不用人教自己就能心領神會，舉一反三，在衛(wèi)常謙的心里，他爹就是全知全能的。

    熒惑守心，那就是要發(fā)生大災難。紫微星是帝星，它這一式微帶來的后果那龍椅就得換個人來坐坐。文曲武曲星格外耀眼，那就是要出了不得的將領和文臣了。

    新帝繼位，必然大開恩科，前朝還有皇帝在風雨飄搖、人才凋敝之際即位之后，奪情天下學子的先例，如果真要像衛(wèi)老太爺說的那樣，先是災禍不斷，再有新帝即位，還有能人在那時輩出，可能也要發(fā)生這樣的事。

    衛(wèi)家現在蟄伏著，改朝換代之后自然兩說。

    但起復也不是那樣簡單的事，現在的皇帝能記得他家是誰，新帝可不好說。

    尤其是當年那場風波里，衛(wèi)老太爺選擇不站隊不表態(tài)，明哲保身。當時他還身兼太子太師，同太子還算親近。

    蕭玨私下里向他求助過，希望他能幫一把沈家。

    衛(wèi)老太爺不為所動，后頭沒多久還上書自請致仕，卸下了所有官職。

    彼時衛(wèi)常謙還很疑惑，問他爹何至于此？

    衛(wèi)老太爺道：“旁人看著咱們家一門兩文臣，也算是簡在帝心，錦繡之家。但那有什么用呢？咱家的這點勢頭、榮寵，跟沈家一比那什么都不是?？缮蚣揖湍菢哟髲B傾塌了，你不明白嗎？”

    衛(wèi)常謙不明，沈家傾塌是他家謀反，證據確鑿，被數人告發(fā)出來。那是咎由自取，他爹不站隊正常，何至于連官都不想當了？

    衛(wèi)老太爺又罵道：“我都說你這人是讀書讀傻了?！?/br>
    但到底是唯一的親兒子，他還是換了個更通俗易懂的說話，解釋道：“沈家?guī)状乒苘婈?，祖上和英國公一樣是開國功勛。沈家軍只認沈家人，不認皇帝，他家要反早就反了，會選在儲君是自家外孫的時候反？吃飽了閑的嗎？”

    衛(wèi)老太爺歇了會兒又說：“你再看看告發(fā)他們家的那幾個人，都和沈家過從甚密不假，但都是簡在帝心的文臣。他沈國丈腦子有問題嗎？和文臣說自己商量造反？咋的？還指望謀反了讓文臣給他安排個好名聲啊？”

    衛(wèi)老太爺到底是鄉(xiāng)野出身，不講究的時候遣詞造句有些粗鄙，但也確實通俗易懂。

    衛(wèi)常謙驚道：“爹的意思是，沈家謀反是假，功高蓋主，惹了當今猜忌才是真？今朝事發(fā)，是當今安排的？所以爹才堅決不參與？”

    衛(wèi)老太爺沒說話，但是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似的。

    被點醒之后的衛(wèi)常謙又替沈家惋惜，說：“沈國丈挺好的人，這些年保家衛(wèi)國，拯救無數黎民百姓。就這樣被污蔑致死，實在叫人不忍?！?/br>
    “不忍也得忍著，”衛(wèi)老太爺說，“沈家那樣根深樹大的，說倒也就倒了。咱家根基淺薄，惹了當今不悅，滿門覆滅不過是眨眼的事情?！?/br>
    “可我們忍著，沒了沈家，沈家軍軍心渙散，苦的可是百姓??！”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沈家倒了，但沈家軍必不會倒?！毙l(wèi)老太爺老神在在，“你且看著吧，死牢里的沈二公子那必然是不會死的?！?/br>
    衛(wèi)常謙還想問很多，衛(wèi)老太爺嫌他太笨，不想和他多說了。他真覺得煩的時候，就是親兒子也不給臉的。

    那時候衛(wèi)常謙在翰林院已經當了好些年的官了，但翰林院里勾心斗角沒有那么多，大部分時間大家都在想著怎么寫好文章，著書立說，爭得最厲害的，也不過是爭一個在皇帝或者太子面前露臉講經的機會。

    而且衛(wèi)家還有衛(wèi)老太爺獨當一面，衛(wèi)常謙活在其羽翼之下，還真沒怎么見過官場黑暗，也難怪衛(wèi)老太爺都說他讀書讀傻了。

    也就是后來衛(wèi)老太爺退下來了，衛(wèi)常謙支撐門庭，才發(fā)現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都是靠著他爹的庇護，幾年里他也慢慢地成長起來。

    去年開始皇帝開始漸漸給太子放權了，人人都爭著在太子面前露臉。

    衛(wèi)老太爺卻讓他趕緊以侍病為由退下來，通俗點說就是京城不好待了，咱家快跑吧！

    衛(wèi)常謙也聽他爹的話，不明就里地就辭官歸鄉(xiāng)了。

    如今他知道朝堂局勢要發(fā)生大改變，心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火熱起來。

    不過他也知道辭官容易，起復難，而且他爹當年不站隊不幫忙的，估計在太子心里也沒落著好，不清算他們家就不錯了，哪里還會想著再起用他們家。

    他兒子倒是跟他爹一樣聰明有天分，走科舉路子必不會差，但是那樣太刻意了，就差直接說：“我們家先后辭官就是為了明哲保身，現在風頭過去了，我們家又回來了！”

    那吃相也太難看了。

    而且他兒子是一直跟著他爹讀書的，衛(wèi)常謙雖然知道自己是三代人里天資最差的，但是前半生他靠完老子，后半生靠他老子帶出來的兒子，到底也有些沒面子。

    所以衛(wèi)常謙就希望姜楊能在恩科中嶄露頭角。姜楊可是他一手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