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拽住衣角。

“什麼？”他們犯了大忌，忘記輕點人數(shù)了?！笆颤N時候不見的。”

“不知道，我們以為他在三班里面，可是我們剛剛?cè)ト嗬镎?，沒有。”同童謠說話的學生下意識抓住了她旁邊女生的手，她在發(fā)抖。

“你們快上車回家，秦玉老師會去找?！蓖{手搭在學生肩上，以表安慰。

葉檸冒雨跑過來，沖兩個女生喊：“你們兩個還在磨蹭什麼??？快上車?！?/br>
兩個學生躊躇，童謠說沒事，你們快上車。跑在雨里的小女孩，扎得高高的馬尾，濕掉之后直直的往下垂。如打濕翅膀飛不起來的幼鳥。

葉檸手里拿著電筒，打濕的頭發(fā)黏在一起，衣服緊貼在身上。“童謠，快走啊?！?/br>
“有學生失蹤了，不知道時間。你不要驚到到他們，我去找找?！彼话讯氵^葉檸手里的電筒奔進叢林里，葉檸還在失蹤的學生這句話里沒回過神。

等所有學生都上車了，宋是凡見童謠和葉檸都不在車里。他下車，見葉檸還站在他們出叢林的公路上。

“你干嘛？還想在這里呆??？”

“我在等童謠。”

“他去哪里了？”

“有學生失蹤了，他去找了?！?/br>
“什麼？”宋是凡大聲，嚇了葉檸一跳。“他近視了能看見路嗎？就一個瞎子。”他氣憤，怒火似乎要烘干衣服，有氣也不能對一個姑娘撒。

葉檸一下子就愣了“我沒有想那麼多?！?/br>
“什麼時候進去的？”

“有一會兒了?！彼脑拕偼辏问欠蚕褚魂囷L刮進叢林里，風吹著臉頰。

“葉老師，我們班差了一個學生，童老師和宋老師呢？”五班的班主任問道。

“他們兩個去找了，張老師你帶學生先回去，我在這里等著。沒事的?！?/br>
“好，你們也小心一點，我先帶領(lǐng)學生回家?！?/br>
校車開走的聲音在漆黑的夜里逐漸遠去，最后只能聽見風聲，還有風搖動樹枝的聲音，嘩嘩的雨聲。

黑夜里，伸手不見五指，害怕，后悔留下來。她站著一動不動，生怕轉(zhuǎn)頭或者轉(zhuǎn)身看見什麼東西，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想要給周夜打電話，已經(jīng)害怕得連嘴都不敢張開，能做的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禱童謠和宋是凡快點找到學生。

宋是凡手里的電筒在山林里掃射著，大聲喊著童謠。上坡路，童謠的手機在地上。他暗自叫著不好，按著手機電源鍵，還能用。

點開手機通訊錄，撥了沈流景的電話。

手機身處枕頭下，來電震動換成了鈴聲，音量是最大限度。怕的就是童謠來電話他漏接。

凌晨兩點半，接到童謠的電話，電話里的人卻不是童謠。

“喂，沈流景嗎？”

“你是……”他聽出來不是童謠的聲音，沒聽出來是睡的，電話那邊信號似乎不大好，還很吵，像下雨。對，是下雨。沈流景立刻翻身起床，鞋子也沒有顧著穿，跑到窗邊。

“下雨了，童謠失蹤了。”嘶吼的聲音，急速在山林里奔走的他，上氣不接下氣，心砰砰的跳著，要跳出胸膛。

電話里男人的聲音被拉開窗簾的哧啦聲淹沒了一大半，他有聽見下雨了。

他看著玻璃窗，雨水打在窗上，水霧，模糊。沈流景推開窗，一陣涼風吹進房內(nèi)，風還帶進了細雨。細雨飄在他臉上，漆黑的夜里，嘩啦啦的下雨聲。

好大的雨。

他擔憂的掛斷電話，心跳的頻率快了一秒，那是害怕。他打開手機通訊錄的手都在發(fā)抖，童謠千萬不能有事。

“唐擇柚，你們家不是和警察局挺熟嗎？我要你幫忙?！?/br>
他剛從上?；貋?，凌晨的飛機，剛下飛機。接到沈流景莫名其妙的電話。

“救援？童謠失蹤了？我?guī)湍銌枂??！?/br>
“開快一點，你等車我來。”沈流景要去爭奪方向盤。

“你滾吧，你開車會出事，不要童謠沒事你出了個好歹?！彼粘鲇沂滞屏俗诟瘪{駛的沈流景。

“你不是和警察局的局長是朋友嗎？果然是酒桌上的朋友，請求救援都不行?！鄙蛄骶俺爸S著唐擇柚，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只有一昧的擔心。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他的火比唐擇柚還大，說什麼下雨，山林里道路打滑，不好進行救援，只有等到天亮。聽到這句話的他呸了一聲。天亮？他倒是能等。又不是他的人。

“你快一點?！?/br>
“我都超速了，你還想怎麼辦？”下大雨，路面打滑，不小心點，他們兩個都會出事。

沈流景的左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車子行駛在道路上，能清晰的聽見下雨聲。他閉上眼靠在座椅背上，童謠千萬不能有事，他在害怕，腦子已經(jīng)不能清晰的運作。全是想的危險的事情。

再也不會放童謠孤身一人在外，他心臟承受不了如此大的負荷。

他在心里祈求上蒼保佑，他不信上蒼不信佛不信鬼神，如果童謠沒事這些他都信，還會去參拜。

葉檸雙手抱著身體，又冷又害怕，童謠和宋是凡還沒有回來。

黑夜里聽覺敏感，公路不遠處有車子的行駛聲，是向她駛來。愈來愈近，她看見車燈的亮光，無法知曉是誰。

車燈打在她身上，一瞬間眼睛習慣不了如此強烈的光，葉檸手臂遮住眼睛。車子熄火的聲音，開門的聲音。

“小檸?！?/br>
雨聲也沒有辦法沖刷這聲音的音量，直直的撞進耳朵，然后心里。僵硬的身子，往撐著白傘的男人懷里撲?！爸芤??！笔嗄旰?，她成年的女兒問她，父親有沒有做過令她感動的事。她說太多，然而最無法忘懷的是這日的凌晨。她沒有向這個男人求救，他卻赴雨而來。她覺得這個男人能夠托付終身。

這日的畫面，在她記憶里定格，每一年都是嶄新的。

“你怎麼來了？”

“我夜半醒來，發(fā)現(xiàn)下雨了。給學校打電話，學校說學生回來了，你和宋是凡他們沒有回來?！比~檸的身子在發(fā)抖，他一下一下的拍著，“害怕你出事，所以我就來了?！?/br>
溫熱的液體從眼眶逃出來，與臉上冰涼的雨水混合，再也感覺不到溫度。她想哭卻怕嚇到這個人。

“我拿了干凈的衣服，在車里，你去換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她打濕的衣服，和周葉擁抱時，潤濕了周葉的外套。

唐擇柚見前方停著的車子，一陣急剎。車子在地面摩擦的聲音，葉檸換好衣服，打開車門，伸出頭看著后面的車，誰來了。

唐擇柚手錘在方向盤上，“干，誰把車停路中間。”說話的間隙，沈流景已經(jīng)下車了，車門都沒有關(guān)。

借靠著車燈微弱的光，她看清楚了是和童謠認識的那個男人。葉檸跳下車，周夜趕緊跑過去給她打傘。